“前輩贏了,自然可以順利走過木板,離開這兒。”白清說著,轉頭看那幾個:“玨少爺,到時候您按照我剛才說的,回去報個信。”
歐陽玨點了點頭。
歐陽坤徹底放下心來。
既然歐陽玨點頭,說明他們是來真的,剛才白清那番話並不是誆騙他。
提著劍,走上木板,歐陽坤看著白清迎麵走過來,隻見他向自己施以一禮,然後提鞭凝神不動,那意思十分明顯,是請自己先動招。
歐陽坤心裏冷笑,他明白了,白清的性格還是太刻板,他不想偷襲,還是想堂堂正正贏了自己。
那真是好極了!
歐陽坤也不急著動手,他提著劍,靜靜站在木板另一頭。
山穀裏,靜得無人一般,連鳥鳴聲都停下來了。
歐陽玨聽見一種奇怪的劈啪聲,像木頭在火中發出的輕微迸裂聲,旋即明白過來了,那是歐陽坤周身骨骼發出的響聲!
他忽然低頭往池子裏看,那黑色的液體本來平靜如鏡,但是就在歐陽坤所處的那一塊,厚重的液體泛起微微波瀾,陽光下,詭異的黑水粼粼閃光。
歐陽玨駭然!
他明白過來了!
這是歐陽坤身上的內力帶起的。
歐陽玨身上也有內力,而且也算深厚,可是這麼遠的距離,別說帶起波瀾,就連稍微帶起一點點水紋,他都辦不到!
更何況,這是比水還要重得多的液體,白清告訴過他,池子裏,是濃硫酸和重鉻酸鉀。
歐陽玨打了個哆嗦!
他突然擔心起來:白清真的贏得了歐陽坤嗎?
如果白清輸了……
都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人影一晃,那柄青色長劍就向白清刺去,白清舞動軟鞭,銀光一閃,兩件兵器碰在一處,一至硬,一至軟,形成了詭異的和諧。
這是歐陽玨頭一次看見白清真正迎敵,前兩次,都太輕易,那不是對敵,那隻是殺人而已,那條銀色軟鞭在白清手中,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力,它被白清舞成了一片銀,白色的光芒閃耀不停,在正午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軟鞭靈動,舞起來似極輕極軟,速度卻快得驚人,看上去像是憑空多出了千萬根,它是保護白清的幕障,更是進攻的利器,每一鞭都像長了眼睛的蛇,瞅準一切機會向歐陽坤發起猛攻,雖然才學了一點兒淺顯功夫,但是歐陽玨也看懂了,隻要歐陽坤有一點漏洞,鞭子就會飛過去,纏住他,戳中他,讓他無法逃生。
歐陽坤的表現和歐陽玨所擔心的那樣,天羅地網的軟鞭,愣是拿他沒辦法,七八十招過去了,歐陽坤固然無法前進一步,白清也沒能占到絲毫便宜。
不能一直這麼下去,歐陽坤想,自己可不能就這麼被白清耗在這兒。
天知道那黑黢黢的水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他要逃出去!
一念及此,手中長劍擺動,青瑩瑩的光環一閃,歐陽坤變化招式,落在軟鞭之上的力道,陡然間變沉了!
“白清小心!”歐陽玨在一旁大叫,“它在找軟鞭的漏洞!”
歐陽坤笑起來,這小子眼尖,雖然啥都不懂,但也看出問題所在了。
一般人麵對白清的軟鞭,總是會被它舞動的樣子所迷惑,不由自主跟著鞭子走,尤其當軟鞭舞動速度達到頂點時,你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根是真的鞭子、哪一根隻是幻影……
歐陽坤的攻擊手法與眾不同,鞭子能變幻無窮,但是舞鞭的人卻隻有一個,不被鞭影所迷惑,躲開鞭子,專攻舞鞭之人的下盤,在歐陽坤看來才是最終的取勝之道。
果然,在觀察了差不多一百個回合後,歐陽坤終於逮到了一個微弱的空檔,青鋒劍往下一伸,直直穿過銀色光幕,削向白清的小腿!
察覺到他的舉動,白清收鞭,高高躍起,甚至在空中翻了個筋鬥!
歐陽玨的心都揪起來了!
要不是情勢所迫,他真想開口罵白清!這是耍帥的時候麼?!這麼細的木板上他還要翻跟頭,難道不怕落下來失足不穩麼!就算是奧運會的決賽上,也有運動員從鞍馬上摔下來,可人家那是摔在墊子上,頂多金牌沒了,他這又會摔在哪裏?
總算白清穩穩落在木板上,歐陽玨才鬆了口氣。
然而這下,他也終於發覺,白清身形相當輕盈,敏銳似燕,他的個子明明那麼高,跳躍翻騰卻這麼靈活,連猴子都得遜他三分。
若是在半個月前,歐陽玨隻會想,這家夥還真帥,但是此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家夥,到底下了多少苦功?
短短的習武生涯徹底改變了歐陽玨的視角,他終於明白,帥不是天生的,而是練出來的。
想變成高手,除了苦練,再沒有更好的道路了。
歐陽坤看見白清後退,肮髒蒼老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他知道,自己的辦法見效了。這讓他更加下定決心,加緊對白清下盤的進攻,同時,他也感覺到白清改變了策略,開始對他的進攻做起防範,鞭子不再一味尋找他的行動漏洞,卻糾纏上他手裏的劍。
又有五十多個回合過去,對峙依然沒有改變,歐陽玨眼看著白清的神色越來越凝重,他也緊張得咬輕輕跺腳,歐陽玨很想衝上去幫忙,但是那根細細的木板,在兩個人的壓力之下已經顯出了弧度,此時若再上去一個人,木板恐怕就會斷裂了……
正想著,隻聽“咯”的一聲,歐陽玨眼睛瞪大了!
隻見白清手中軟鞭,蛇一樣死死纏住歐陽坤的青鋒劍!
倆人全都定下來了,軟鞭被僵持的力量給繃得直直的,木板發出輕輕咯吱聲,很明顯兩個人都在用力,試圖用自己的武器扯掉對方手中的武器。僵持了約莫兩三分鍾,隻聽“砰”的一聲響!
白清的鞭子斷了!
歐陽玨叫出了聲!
那原本有八尺長的軟鞭,堅韌無比,刀斧都不能傷,結果,竟然被倆人的內力給生生扯斷,此刻留在白清手中的,隻剩下四尺殘鞭了!
歐陽坤晃了晃劍身,低頭看看掛在木板上的那截軟鞭,又看看臉色鐵青的白清,他笑了。
“世侄,真的要繼續比下去麼?”
白清不答,舞動剩下半截軟鞭,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想從這木板上過去,就得先打倒我!
接下來的部分歐陽玨都不忍心看下去了,鞭子忽然短了二分之一,很顯然,這讓白清十分不順手,軟鞭的舞動已經沒了最開始的那股氣勢,白清跳躍的次數也漸漸增加,進攻轉為了防範,歐陽坤所在的位置從一開始的二分之一,前進到了木板的四分之三。
歐陽玨開始渾身難受,他覺得自己要爆發急性焦慮了,他站立不安,捏著拳頭在原地不斷輕輕跺腳,心跳聲亂得連自己都聽得見。
事前,白清已經和他說好,隻要他看見白清栽下池水,歐陽玨立即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