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明軍出征 楊鎬重起用(1 / 2)

萬曆皇帝經曆過一場地震之後,嚇得神誌不清,猶如從地獄中被救出來的活鬼,整天惶惶不可終日。當他從滅頂之災中醒過來後,更是不願多理朝政,整日縱情聲色,享受生活。方從哲趁機推薦楊鎬擔任兵部右侍郎兼遼東經略,萬曆皇帝想都沒想,當即便批準了他的奏折。

聖旨一下,明朝便發動了對後金的戰爭,準備大舉剿滅滿洲。起初,明軍遣將派帥,明朝朝廷接連發下了多道聖旨。新派遼東巡撫,起用山海關總兵杜鬆,征調還鄉老將劉大刀。接著,調集兵馬,從福建、浙江、四川、山東、山西、陝西、甘肅等地征調萬人,星夜赴遼。為應付軍餉,全國每畝加派遼餉三厘五毫,征集白銀一百萬兩,同時在廣寧專設遼東餉司,專管轉輸糧秣,以應軍需。征兵入營後,兵工二部,又將庫存的虎蹲炮、三眼槍、烏銃、火箭等發下,派官挑選,運赴遼東。

於此,兵部刊印榜文,曉諭天下,榜文日:“擒斬努爾哈赤者,萬金懸賞,加級示酬。”並傳示葉赫、朝鮮:“凡擒斬努爾哈赤,賞銀一萬兩,升都指揮世襲。”

皇上下旨時,楊鎬正在家中閑居。第二天,方從哲立刻派使臣星夜趕赴楊鎬家中。

楊鎬是河南商丘人,萬曆八年中進士。他先是做知縣,後被調進京城當禦史、山東參議、遼海道守、遼東巡撫。但,因亂殺邊民,詭詞報捷,被禦史參奏,革職為民,才解甲回鄉閑居。

這天,楊鎬因閑居無聊,便到商丘西南的火神廟遊逛。他佇立廟前,仰望著帝嚳王的兒子閼伯的墓台,回憶起自己的坎坷生涯,不禁淒然淚下,他撚著灰白的胡須,暗自歎道:“我這一輩子算完了!為官一生,年老削職為民,有何臉麵來見古人?閼伯呀,閼伯,當年您管理火種,尚且有功,為後人緬懷,我統率千軍萬馬,卻利欲熏心,在您麵前,我深感有愧呀!”

蒙蒙細雨,颯颯秋風,如泣如訴。正當楊鎬痛心疾首之時,忽然家人來報:皇上傳旨。他疑疑惑惑地回到家中,領旨後,連忙叩拜,第二天便起身進京。一路上,他思前想後,決心將功補過。

楊鎬進京之後,萬曆皇帝馬上召見,親賜他一口上方寶劍,授予全權,隨時有權處決總兵以下的將官。然而,他哪知大明朝這座大廈已岌岌可危,連年災荒,民不聊生,招兵之難,軍餉之缺,自洪武以來,已登峰造極。楊鎬在京籌劃多日,心若臘月在冰上潑水,一腔熱血漸漸變涼。到了萬曆四十七年的二月,楊鎬在朝廷上下的多次催促下,才不得不率師出征,迎著凜冽的西北風,向遼東迸發。

楊鎬率師出關的消息,很快傳到廣寧。此時,在城裏養傷的皮廷相,正閑在廣寧新總兵李如柏的家裏。

皮廷相名為養傷,實非有傷。去年他身為明軍左翼副將,實則未見努爾哈赤的兵卒,就臨陣逃遁。為掩人耳目,他偷偷地用剃頭刀在左肩劃了道傷口,敷了些藥,就帶著幾名親信,跑到廣寧躲避。恰巧,皇上下詔命李如柏代張承蔭為廣寧總兵官。因皮廷相與李如柏是結拜兄弟,於是皮副將由逃兵,一躍成為了功臣。李如柏親自把他請到府上,視為上賓。

不過,皮廷相也有自己的心病。他逃跑的那天,同行的還有一個姓陳的遊擊,此人是鎮守清河城的副將陳大通之弟。如果陳遊擊將臨陣脫逃的真相跟其兄講明,那將會以軍法論處,斬首示眾。所以,皮廷相聽說楊鎬帶著上方寶劍出京,就惶恐不止,度日如年。

一天傍晚,皮廷相聽說次日楊鎬將到廣寧,便慌慌張張地跑到李如柏的住處探聽虛實。恰巧,李如柏正為楊鎬準備接風的宴席。李如柏從水缸裏抓起一條剛從遼河冰洞裏網來的鯉魚,向他炫耀道:“楊將軍與家父是世交,等他一到,我將向他薦舉皮老弟為總兵官,到那時,老弟如何謝我?”

皮廷相因禍得福,木然片刻,隨之笑道:“為賢兄弄三顆東海真正的珠子。”

說話間,李如柏手中的鯉魚突然搖頭擺尾,掉到地上。李如柏慌忙跪下,迅速抓住三斤重的鯉魚,抱在懷裏,用緞子麵長衫小心翼翼地揩掉鯉魚身上的灰土,喃喃道:“哎喲,可別弄掉魚鱗喲!”

“咳!掉點魚鱗怕啥?”皮廷相不以為然地道。

“楊將軍是貴客,焉能馬虎從事?”李如柏板著長掛臉道。

當晚,皮廷相如同吃了天宮的蟠桃,做了一連串甜蜜的美夢。夜半醒來,他點起蠟燭,對著燭影自言自語起來:老話講,無毒非丈夫。既然楊鎬可做靠山,何不趁機將陳氏兄弟剪除,以免後患。

次日中午,皮廷相跟隨李如柏迎出城外三裏,隆重接待楊鎬光臨廣寧。黃昏時分,大宴完畢,楊鎬回到驛館,興致勃勃地召見在遼東的心腹密談。李如柏馬上向楊鎬薦舉了皮廷相,楊鎬當即答應向皇上稟奏,提升皮副將為副總兵,協助李如柏鎮守廣寧。

皮廷相謝恩之後,馬上獻策道:“楊將軍乃大明朝一大台柱,要想重振朝綱,必懲惡揚善,順乎民心,這樣才能使將軍之威如同日月。”

皮廷相所言,正中楊鎬下懷。楊鎬滿麵笑容地問道:“皮副將所言極是。隻是我多年未到關外,不知其惡有何征兆。望愛將略述一二,我好來他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