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九月中旬了,紐約已經漸漸踏入秋天。從地鐵裏走出來已是晚上十點多,我右肩膀背著長笛和琴譜,左手提著我那癟癟的粉色菜兜子,垂頭喪氣又漫不經心的一步步蹬著台階。
我不斷告訴自己,再沒有賺到錢也不可以超過十點回家,女孩子一個人太不安全,盡管近些年新聞裏不斷嚷嚷著紐約的犯罪率創近N年來最低。
走出站時才發現外麵下雨了,這兩年在紐約早已習慣了在這伴著妖風的中雨下不撐傘堅定的地走著,因為我有出國前姥姥千叮嚀萬囑咐要帶上的防雨外套。
吹了一晚上的長笛,我早已筋疲力盡,缺氧的大腦無瑕思考,我帶上帽子又拉高拉鏈,把我那吹氣吹得發痛的兩腮盡量埋進衣服裏,低著頭前行。
天氣意外的有些冷,不大不小的雨滴打在臉上,像極了一根根小時候大夫給我抽血時用的那種最細的針頭,不怎麼疼,可也不是什麼舒服的感覺。
隻是這天黑的讓我有些看不清路,感覺眼睛裏也全是水模糊不清。我擦了一把眼睛,我確信這不是淚,隻是雨水而已。
兩周前忽然接到家裏電話,爸告訴我家裏出了些事需要急用錢,給我打了最後一筆錢做下學期的學費後,就暫時不能資助我了。
於是我就開始了這種每晚在地鐵站賣藝的生活,靠微薄的收入來支持紐約高昂的生活費用。我不知道那個“暫時”意味著多長時間,隻是隱隱約約的有種感覺我再也從家裏拿不到錢了。
大街上還有零星車輛來來往往,我想攔下一輛出租車,因為實在覺得冷,可從地鐵站到我家這尷尬的距離又讓我停下了幾乎要揮出去的手,還是省省吧,再走兩步就到了。
就這樣走著走著,知道一輛車靠近了人行道,“刷”的一聲在路邊濺起波瀾,成功的打濕了我買後一直舍不得穿的levis牛仔褲。
這褲子雖然隻要60刀,卻是我站在商場裏咬了很久的牙才決定買下的新款super skinny,細到身高一米六五體重不足90斤的我吸著氣才穿了進去。
我一臉怨氣的轉過頭去,直勾勾盯著那輛闖禍的寶馬,剛要走到窗前去理論一翻,就看見搖下的窗戶裏,副駕座上熟悉的臉龐,我妖豔的室友,夏薇。
我很驚訝,倒不是驚訝她的出現,而是驚訝看到她這樣令人驚訝的出現我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驚訝…我可能真的是吹氣太久,大腦缺氧了。
“親愛的,真巧,快上車,一起回去!”夏薇溫暖的笑著,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一條縫,讓人看了極其喜歡。
我拉開右後車門坐了進去,駕駛座上的男生轉過頭衝我微笑著問好,黑暗中我不太能看清他的臉,隻覺得那應該是張很漂亮的臉,因為即使是那樣漆黑的夜晚,我依然能看到他黑亮的瞳孔裏散發出的溫和又迷人的光,淡淡的一個笑,瞬間把我褲子被打濕的怨氣揮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