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了,顧曦走了已經有一個禮拜了,還是音訊全無。他很有意思,雖然自己是學計算機的,但不喜歡上網閑逛,人人等社交網站的賬號雖然有,但隻是偶爾上去瀏覽下,很少留下腳印。
除了打電話和發郵件,我真的很難想出其它聯係他的方法。我發了一封簡短的郵件過去問候,卻隻收到了一封更短的自動回複,“I'm out of office for a week. Cannot check mails timely.”
我忘著電腦屏幕發呆,全然沒注意陳阿姨已經站在了我的桌旁。我嚇了一大跳,“阿姨,您找我有事?”
“嗬嗬,瑤瑤啊,阿姨想跟你商量個事。”
要說這陳碧蓮的臉皮可是比她女兒還厚,白天已經鬧的那樣僵,她居然還有臉來找我“商量事”。
“您說。”
“瑤瑤,我看你這屋還挺亮的是吧?”
“還行。”
“你看你這兒這麼亮,是不是能把你這個台燈借給我家翠蓮用用啊,翠蓮沒有台燈。”
“喔,阿姨,您看見我家樓下那家便利店了麼,裏麵什麼都有,您下樓買一個就行了唄,您要不知道,讓翠蓮帶著您去!”
“唉呦,瑤瑤,這大晚上的,我也不好下去了,你就把你的借給翠蓮吧,她眼睛本來就不好,都800多度了,再不用台燈我怕她眼睛瞎了。”
我看阿姨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倔脾氣也犯起來了,她來這一周,東借西借的用了我多少東西就不說了,吃我的喝我的也不說了,關鍵是她的態度十分招人厭,覺得我幫她都是理所當然的,從來不知道說謝謝。
當初王翠蓮還承諾她媽來了能給我做飯吃,現在倒好,飯沒的吃,連可用來做飯的食材也都被她用光了。
我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阿姨,對不起,這燈我要用,我要畫畫,大燈光線不夠。”
“瑤瑤,你看你,怎麼就這麼不知道退讓,都是一個屋子的室友,怎麼這樣啊,”阿姨明顯不高興了。
“是啊,都是一個屋子的室友,王翠蓮大我兩歲,您呢,大我得有三十歲了吧,怎麼不知道讓讓我啊?”道理在我這頭,我這回絕不妥協。
阿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台燈麼,真是的,不懂事。”然後轉身出去了。
我以為這一切就結束了,誰想到她回到自己屋裏後開著屋門,大聲嚷嚷,“王翠蓮,你給我過來!你說,你平時還受了她多少欺負??”
我覺得莫名其妙,就站了起來朝她們屋看過去。
王翠蓮走到她媽那邊去,“媽,您這是幹嘛啊?”
“都是一個屋子的室友,幹嘛啊?犯得著麼連個燈都不肯借!以為我們買不起是不是,翠蓮,明天早上就帶媽媽下樓買一台去!”
王翠蓮一臉羞愧地看著我,企圖把她媽往屋裏拖,可她媽絲毫沒有要閉嘴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的大喊,仿佛要讓全樓都聽見,“真沒見過這麼沒家教的孩子,父母怎麼教的啊!!居然敢頂撞我!一個屋的室友都不知道互相幫助,難怪之前那個女孩搬出去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走過去,“阿姨,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血口噴人,王翠蓮,咱倆做室友以來我哪點對不住你了?哪次不是我讓著你?你說?!”
那阿姨吵架的興致仿佛徹底被我挑逗起來了,“你少衝我家翠蓮嚷嚷,你不就看她老實麼。我們知識分子家庭的孩子啊,就是有修養,不像你,跟個潑婦似的!”
我被她說的氣不打一處來,還要還嘴的,結果我一個星期都幾乎沒響過的親愛的手機不偏不倚地響了,靜謐的倫敦德裏小調和這充滿火藥味的場景十分不符。
我氣得渾身發抖,覺得陳碧蓮實在是強詞奪理,任何她沒理的事情都能被她硬生生地說出三分理來。我衝回屋裏,也沒看是誰來的電話,抓起羽絨服和挎包就往外跑,邊跑還邊聽到陳碧蓮大聲地教育她女兒,“翠蓮,別理她,你就把她當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她不要臉!”
我隻覺得自己渾身發熱,像是要燒著了,怒火中燒應該就是這個感覺吧。
我一口氣衝到樓下,就要跑出樓門口了,和一個高個男子撞了個滿懷。我看也沒看地說了聲對不起就繞過他準備繼續走,結果被他一把抱住,沒錯,是抱。
我大叫一聲想要掙紮,“救命”二字都到嗓子眼了,一抬頭卻又給吞了回去。
“叫什麼叫啊,你沒長眼睛啊!!”顧曦橫眉怒目地看著我,眼珠子就快要瞪出來了。
“顧曦??你怎麼會在這兒??”我把眼睛使勁睜大,都快要睜瞎了。
“瞪什麼瞪啊,顯你眼睛大啊!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正準備上樓找你呢。”
“你不是在北京呢麼?”
“今兒下午就回來了,回家收拾了一下,準備晚上過來找你的。”
我大鬆了一口氣,不知是不是因為突然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朋友,我感覺渾身無力,腳底下像踩了棉花似的直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