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完成了學校所有的考試，還不等正式放假，我就搭上了回北京的航班。國航從紐約飛北京的飛機上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剛剛結束探親，語言不通的中老年人。我擠在他們中間聽著他們聊孩子的家長裏短。一會兒是這個家的孩子剛跑到康州去工作，一會兒是那個家的孩子拿到了紐約大學全獎。
我靜靜坐在那裏，想著如果媽媽還在的話，也能來美國看我，該多好。
這時候乘務長廣播說飛機還有十分鍾就要關艙門了，我閉上眼睛，心裏隻想快點離開。突然旁邊刮過一陣風，有個略喘的聲音說，“對不起，能讓我進去一下嗎？”
這溫和又有磁性的聲音我已聽到過多次，實在熟悉。我睜開眼睛，看到張柏提著個包站在我旁邊。
“張柏，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顯然也是一直在趕，沒有注意，一定睛才發現是我，“真巧啊陸瑤，我回國啊。”
“你回國…不是應該去前麵那個倉坐著麼，”我拿嘴朝著前麵的商務艙努了努。
“瑤瑤，你拿我開玩笑呢吧，商務艙我哪坐的起啊，好幾萬呢吧，”張柏尷尬地笑了笑，“你快讓我進去吧，你看我擋在這過道多占地方啊！”
我才反應過來，站起身，讓張柏進到裏麵去，那麼狹小的空間還真是委屈他了。
“真巧，你偏偏就坐我旁邊。”
“是啊，真巧。”
張柏坐下後我就不知該說些什麼了，我們倆已有太久沒交流，似乎已經沒了話題。憋了老半天，我非常沒新意的來了句，“最近還好麼。”
“還好，就是忙。”
“那你和夏薇也還好麼？”問完這句話我就恨不得刪自己一嘴巴。
張柏突然轉過頭，一臉疑問地盯著我看，“我和夏薇分手了啊，我不是告訴你了麼。”
“啊，不好意思，我給忘了，”我一拍腦袋，吐了吐舌頭，“你們，還挺突然的。”
“嗨，其實這一年我也一直挺鄙視自己的，為了事業去攀有錢女朋友，攀上人家又不全心全意對人家。好不容易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卻也沒法給她幸福，”張柏突然停住了。
我也不知如何開口繼續，心裏砰砰砰的跳，不知張柏是在暗示什麼。
可他隻是淡淡笑了一下，“算了，都過去了，不提了，總之我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喔……”。想了半天，我也沒再能想出話來說。曾經朝思暮想地想和張柏在一起，現在他就要在我身邊停留上整整13個小時，我卻突然成了啞巴，隻好別過頭去，假裝睡覺。
飛機飛了有一個多小時後，張柏起身去了趟衛生間，由於他坐中間，所以每次都需要我先站起來。我們倆就這樣及其尷尬地讓來讓去卻一句話也不說，終於還是他先忍不住了，“最近怎麼樣？”
“還好……”
“回國探親？”
“是實習，也順便探親吧，”我轉過頭發現他正仔細地看著我，覺得自己再別過頭去不禮貌，於是也隻好接著和他聊，“你呢？在忙什麼？”
“最近就是在忙我那個網站的事情，回國也是因為它去談事情。”
“喔，你那個網站運營的還好麼？”
“還不是多虧了你的人氣啊！”張柏咧開嘴笑了一下。
我不知該如何接話，因為網站的事，心裏也埋怨過張柏無數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