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消逝的是如此迅速,快的讓我覺得虛幻。然而讓我覺得更加虛幻的是,我居然還和顧曦在一起,無人來打擾。夏薇也好,顧曦媽媽也好,最近似乎都格外安靜。
顧曦還是和以前一樣,是不是開著他那輛銀灰色的,標誌也是一個十字加一個框的車,帶我出去吃喝玩樂。我心裏知道他家的情況,但不願讓他知道我知道,隻好每次出去都挑便宜的地方,於是顧曦被我帶著見了許多世麵。
“這家服務員怎麼回事啊,老半天了還不來點菜。哎,服務員,點菜!”
“顧曦,這家餐館,是要自己到櫃台點菜的……”
……
“我靠,這十幾塊錢的牛肉麵怎麼這麼大一碗啊,喂豬呢啊!”
“……你小點聲行不行。”
……
“陸瑤,你確定這是家西餐廳麼?我怎麼看那邊那哥們在用筷子?”
“他…那是用不慣刀叉。你看他雖然用的是筷子,但夾的是牛排啊!”
……
如此一來,顧曦跟我混的多了以後,也就長了不少見識。他是個聰明人,學著學著就通了。當後來有一次我親眼目睹顧曦站在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用大了平時三倍的嗓門跟攤主砍價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受了驚嚇。
“陸瑤,她那衣服賣38,我讓她14塊錢給我,她幹嘛不理我啊?”
“廢話,她那裏都寫了明碼標價絕不砍價,你殺價也不找對地方。”
“這不是你教我的麼,價格折半再減5……”
“這你倒記得牢,跟公式似的……”
我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喜歡顧曦,喜歡到一分鍾都不願和他分開。他的坦率,可愛,和對我的關心都給了我極大的滿足感。隻要看到他笑,我就也會跟著笑。如果看到他皺眉頭,我就也愁雲滿麵。
我有時候會試探性的去問他家裏的情況,但都被他一兩句話帶了過去,我也就不敢再細問。我隻想讓他知道,無論怎麼樣,我都會支持他的。
暑假的一小半就要過去了,六月下旬,烈日炎炎,北京遍地都是知鳥叫的聲音。顧曦這段時間每天黑白顛倒,因為要幫美國那邊的導師做事情。我才知道原來美國博士生是沒有暑假的,他們每休一個假,都要先和導師進行艱苦的談判。
每天的時光裏,也就早上還涼快一點,我於是早半個小時出門,為了在地鐵裏不被熱成烤紅薯。
這是一個周三,我起的有點晚,連跑帶顛的提著包奔出了樓,剛要離開小區,卻覺得剛才停在樓門口的車看著眼熟。我又退回了幾步定睛一看,銀灰色,標誌是一個十字加個框。我琢磨著下次見顧曦千萬得問問這是什麼車,然後就突然覺得不對,這不就是顧曦的車麼?
我走過去,像個賊一樣探頭探腦地往裏麵瞧,但車兩邊貼著黑色的膜,我什麼也看不真切。這時候窗戶唰的被打開了,我嚇了一跳,猛往後退了一步,看到車裏顧曦疲憊的臉。
他的眼袋已經基本和眼睛一邊大了,黑眼圈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餓瘦了的熊貓。他說,“你進來。”
我拉開門迅速坐了進去,看著他打了個哈且,一副累的要死的模樣,“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揉了揉眼睛,爬在方向盤上看著我,“我和爸媽吵架了,昨夜裏一個人出來沒地方去,想上去找你,又怕你睡了,最後就等在這兒了。”
“你好端端的和父母吵什麼架啊?”我心裏已經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原因。
“他們不懂還老瞎說,就知道催我和夏薇在一起,煩死了,他們就知道夏薇家裏有錢,也不想想跟她在一起我多痛苦。”
事情果然如我所猜測的,不過令我欣慰的是,這件事顧曦明顯和他父母不是站在一個線上的。
“別鬱悶,你父母也是為你著想,你好好努力掙錢,讓他們放心就是了。”
“我知道啊,我跟他們講我還年輕,一切困難都是暫時的,完全沒必要投靠別人家裏。他們以為我是張柏呢啊,就知道吃軟飯。”
“你現在的獎學金已經能支付你一人的生活了不是,隻要你不總是非買armani的衣服,起碼你這邊,你父母完全不用擔心。”
“嗯,我也是這麼告訴他們的。反正這件事我是寧死不從,哎,對了,”顧曦突然使勁看著我,“我媽沒跟你說過什麼吧?”
“沒有啊。”
“真的沒有?我之前一直以為她很喜歡你,結果昨天她那麼一勸我,我還在想她是不是也跟你談過什麼了?”
“沒有,真的沒有。”
“其實她昨天之所以那樣,也是因為我爸管理的盛大百貨要被收購了,我父母一下覺得很有壓力,覺得他們的地位受到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