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別校園已經有半年的時光了。這半年裏,我在楊靜怡偉大的帶領下,一步步由一個背雙肩背穿牛仔褲遊走於教學樓之間的大學生,變成了一個穿職業裝背黑色正裝包,噴著綠茶香水的職業女性。
為了MC的業務擴展,我也不是沒有挨過白眼,隻是人必須經曆了這些,才明白生活的可貴,同時也渴望回歸校園時期的單純生活。我與楊靜怡商量,準備重返校園,完成這最後一年的學業。然後徹底回國工作。
離開北京的前一夜,楊靜怡請我到後海的一間小酒吧裏喝酒。開始的時候不覺得,倆人很high的喝著啤酒聽著歌,也時不時的跟著駐場歌手哼著《傳奇》。到後來兩人就都喝多了,開始坐不穩。
我們兩個的酒量也確實差勁,不過幾瓶啤酒就開始找不到東南西北了。楊靜怡把桌上裝土豆條的小籃子拿起來就蓋在了我的頭上,“陸瑤,這是我專門為你設計的帽子,好看不?”
我一把推開她,“好看個頭,全是油,我頭發都能煎雞蛋了!”
楊靜怡似乎比我還要醉很多,一直在那裏咧著嘴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開始往外冒,“喝的真痛快,這些天可鬱悶壞了我了!”
“你鬱悶什麼啊?”我拿手指著她的臉,“你知道MC昨兒的日定單有多少麼?八千啊楊靜怡,八千!!”
“哈哈哈哈,咱們可真牛,陸瑤,咱們就是純爺們啊純爺們,比他們男人強了百倍!”
我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卻也笑的流出了淚,“是啊,上次我為了完成你給我派的任務,差點就在人家那兒脫了啊!你說當初Nate讓我脫的時候我怎麼就那麼扭捏啊,不就是豁出去了麼,有什麼的,貞操能當飯吃啊!”
“滾,你說的輕巧,又沒真脫,”楊靜怡捅了我一下,“現在真要讓你脫,你還得哭!”
我也覺得楊靜怡說的有道理,又暈暈乎乎地笑了起來。
“陸瑤,你說,你這次要回紐約,不是為了去哥大找顧曦去吧?”楊靜怡突然拋過來這麼一問題。
“夷,我本來沒想到,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可以去試試,告訴丫我現在有多牛,哈哈哈。”
“沒用的,”楊靜怡在我麵前使勁地擺了擺手,“沒用的,顧曦不在哥大。”
“你怎麼知道,你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啊。”
“夏薇不會放他回去的,不會的,”楊靜怡說著說著,終於扛不住衝去衛生間吐了,留我一人坐在座位上,整個人在聽到顧曦的名字之後都漸漸清醒了過來,顧曦的臉再一次飄在了我眼前,像一張薄薄的畫,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跑。
楊靜怡去了很久還沒有回來,我怕她吐的難受,於是摸到衛生間去找她。這酒吧裏衛生間內外簡直是兩個世界,外麵人聲鼎沸,裏麵卻是一片寂靜。我習慣性的從門縫底下看過去,找到了楊靜怡的鞋,剛想敲門,聽到她在裏麵講電話的聲音,“嗯,我明白,你就放心吧,她現在就是個無敵女金剛,什麼都不怕的!”
我不知道她在和誰講電話,還是敲了敲門,然後看到楊靜怡有點花容失色地打開門,“陸瑤,你怎麼過來了?”
“我看你在衛生間裏待太久還以為你怎麼了,鬧了半頭是偷偷講電話呢啊!”
楊靜怡傻嗬嗬地笑了一下,對電話那頭應付到,“哎,我姐們兒來找我了,那我掛了啊,回聊!”就拉著我的手出去了。
這次回紐約是否還能見到顧曦很難說,但我卻是在離開北京時,在首都機場的三號航站樓裏,真真切切地看見了張柏。
如果不是他和顧曦那近乎一大半的相似模樣,我真的快要認不出他來了。他剃了很短的頭發,沒有了以前瀟灑的站姿加風衣。而是穿著簡單的運動服,坐在一架輪椅上被人推著。
沒錯,他是坐在一架輪椅上,腿上還蓋著毛毯。
我就站在那裏愣得動不了,看著一個中年婦女推著張柏一步步地走進我,直到走到一個張柏能看清我的距離。
他看到我時原本渙散的眼神立刻又凝聚到了一起,我才發現他黑亮的眼睛從來就沒變過。可他整個人怎麼變成了這樣呢?
這一次,我們沒有任何交談,他看了一眼我,又迅速地轉過頭去。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輪椅從我身邊被推過,他再也沒有回頭。
即使對他有過那樣多的心酸與厭惡,但那一刻看到坐在輪椅上骨瘦如柴的他,我還是忍不住地想一探究竟。隻是我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或許是怕自己再聽到一個騙局。也或許是怕自己再聽到一個可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