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終於吃上了來到軍營的第一頓飯。是那個一直跟著她的小兵給她端來的。
飯菜很簡單,雜麵餅子,一點鹹菜,一碗雜糧粥。
陸青吃飯的速度很快,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從事的職業改變了她的諸多習慣,卻無法改變她的教養。
吃完飯,陸青才注意到那個小兵。從她進入軍營起,這張臉就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哦,對了,他還找來了冬草。
“你叫什麼?”
“二虎。”看出來他有點小局促,可能沒想到陸青會和他說話。
“二虎。”陸青笑了笑,“你還有個哥哥叫大虎?”善良淳樸的百姓啊。
“嗯,前年戰死了。”說起哥哥,小家夥有點低落。“從戰場上抬下來的時候和今天的那位大哥一樣,腸子都流出來了,軍醫說沒法治。”
陸青也有點沉默了。
“二虎,我要去看看傷兵,然後要去你說的那個重傷的大哥那裏。你帶我去吧。”
“是。陸大夫,有事你就吩咐我。”小家夥有點急切。
陸青搖了搖頭,輕笑出聲。
到傷兵那裏察看了每個處理過的病人,陸青來到六爺的帳篷。
原浩守在那裏。
“原浩,你吃飯了嗎?”
“先生,我吃過了。”從很早以前,在原村給陸青做副手的時候,原浩就改口叫“先生”了。雖然原浩的年齡比陸青大,當然是現在的陸青,沒有人知道,鮮嫩的外瓶裏裝的是蒼老的內膽。
“今天我來守夜,你去睡,明天早上來換我。”原浩還想說什麼,又想起陸青的說一不二。默默退了出去。
“二虎,你也睡去吧。”二虎一直站在帳篷口,這娃還想著早些時候陸青把他製止在三尺之外。在他看到陸青縫合那個慘烈的傷口的時候,他覺得陸青就是神仙下凡。神仙總是令人敬畏的。
“陸大夫,我就在這兒,你有什麼事吩咐我做。”
“我要觀察病人的情況,你幫不上忙,你還小,睡不夠就不長個子了。”陸青難得逗了逗小家夥。
二虎最終沒有離開。陸青沒再說什麼,或許他想看看那個病人究竟能不能活著。那是二虎心中無法遺忘的隱痛。
陸青換上工作行頭,開始檢查傷口,感觸體溫,觀察引流出來的液體。
沒有抗生素,沒有吊瓶,陸青的心裏也有點打鼓。情況還好,至少沒有變得更壞。
這時候,帳篷的簾子被掀起來了,伴隨著一陣冷風,六爺走了進來。
打過招呼,兩人隔案而坐。
六爺的親兵沒有吩咐就把二虎帶出去了。那個親兵有些眼熟,哦,好像是兩個多月前的那個黑衣無名,換了軍服,陸青一時沒有認出來。
陸青本來沒有話和這位爺說,突然又想起之前的計劃書。
“六爺對我的提議考慮的怎麼樣了?”陸青從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沉吟了一會兒,六爺回答到:“你和孫老太醫一起負責吧,我已經和他說過了,他也看了你的計劃書。用他的名義,具體事情你來做。”
陸青忍不住鼓掌了。這樣,她省了好多事。
“孫太醫同意一切聽我的?”還是多問了一句。
六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