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隨著玄修子逃走的身影,一路追至後堂,這後堂一般是觀內道士的居住之所,這裏的院落比之前的潮山院要大上許多,院落中有一個荷花池,池子中央還有一尊假山,院子四周種著不少奇花異草,房屋的裝修也更加精致,沒想到這玄修子倒很會享清福。當三人輕功飛入院子的時候,那玄修子已經不見蹤影,楚風清憤怒的站在院子中央,不知滿腔怒火往哪裏發泄。“罷了,楚少俠,惡人終會有惡報,今夜一過,這青牛觀想必也沒法繼續為非作歹了,我們稍作休息,明日一早繼續上山,采藥才是此行正事!”一向嫉惡如仇的夏綰心,此時似乎對眼前之事有種不了了之的意思。蘇言聽見師父如此說,雖然心裏覺得這不像師父一貫的性格,但想想話中道理,夏伊涵確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耗了,“興許是師父關心師妹的緣故吧。”蘇言想道。楚風清雖然憤怒,但也明白夏綰心話中的道理,點點頭,但就在此時,院子主屋內傳出絲絲動靜,楚風清與夏綰心對視一下,立刻幾個箭步衝進主屋,蘇言跟上去,打開火折子,火光亮的一瞬間,楚風清看見一隻碩大的老鼠從牆角書架之下,飛速的竄到床下,蘇言用火折子點燃屋內的蠟燭,燭光照亮了整個屋子,屋內收拾的幹淨整潔,這桌椅板凳床具書架,竟然都是紫檀製成,這些價值連城的家具,想必定是那玄修子多年殺人劫財得來的,想到這裏,蘇言不禁唏噓一聲。“看來那賊人不在這裏,一隻老鼠而已。”蘇言對楚風清說。楚風清歎了一口氣,他注視到屋裏牆上掛著一副裝裱精美的字,上麵一個大大的“道”,這個“道”字可以說是所有修道之人追求的無上境界,楚風清怒火瞬間又燃起來,這些個賊人,如何配的上這個字,他衝到牆邊,揮手就將牆上掛的字扯了下來,撕得粉碎,而他沒注意到,字畫被撕下來的後,牆上露出了一個暗格,但這卻被蘇言看在眼裏。“楚兄,牆上……”蘇言指著暗格,對楚風清說道。楚風清這才注意到牆上的暗格,莫非這房間有什麼機關消息?但他又想到在天工坊甬道內,蘇言觸動機關,卻招來箭雨齊發,他用沒受傷的胳膊抓緊手中的劍,以防萬一,另一隻手伸出去觸摸暗格中的機關。當他扭動機關,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屋子裏的書架竟然向側麵自動挪開了一段距離,露出一個通往地下的甬道。甬道內並無光火,看不清下麵有什麼,而此時夏綰心也悠悠噠噠的踱進屋子,看見了這一幕,還沒等她說什麼,楚風清和蘇言已經閃身進入甬道,她也隻好無奈的跟了進去。幸好蘇言舉著之前屋內的蠟燭,這才在漆黑的甬道內照出一絲光亮。三人行了數十步,發現前方甬道一個大轉彎,似乎有微微亮光照進甬道。果然,轉過轉彎,甬道口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正對著甬道出口,又是一組三清塑像,不過這塑像似乎很多年沒人打理了,塑像上的彩塑大部分已經脫落,落著厚厚一層灰塵,大廳四周有四根石柱,每個柱子上都有一盞長明燈,燈光照亮了整個石廳,與天工坊的石廳不同,天工坊是用天然的溶洞經過人工修琢形成了石廳,而這石廳,明顯是人為開鑿的,牆壁、地麵和廳頂都用青磚砌成,異常平整。隻是此時,廳堂裏蛛網密布,灰塵也落了厚厚一層。三清像前,放著兩個大箱子,三人走近箱子,發現裏麵盡是金銀財寶。想必是玄修子一夥從之前那些受害者那裏得來的。“哼,不義之財。”楚風清怒斥道。隨後三人在石廳內搜查了一遍,並不見玄修子身影,可當蘇言審視三清像時,發現塑像並非靠牆而立,在塑像與後麵牆壁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三人繞過塑像,果然,在三清像後麵的石壁上,有兩扇小門。“哼,狡猾的家夥。”楚風清又怒道。“楚兄,走哪條?”蘇言問道。而此時夏綰心在二人身後,眉頭緊鎖,似乎並不想繼續追下去,可蘇言、楚風清兩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夏綰心的表情,或許他們覺得隻要穿過這門就能抓到玄修子,現在定然不能半途而廢。“楚兄,看這個。”蘇言走到左邊門口,拾起一塊東西,原來是一錠官銀:“那玄修子逃走定然是在這石廳匆忙抓起一些錢財逃離的,這銀子應該是那賊人慌亂之中落下的,就這扇門!”蘇言指著左邊的門,他聲音略顯興奮,似乎破解了什麼大秘密一樣。楚風清點點頭,率先衝進石門,蘇言拿上蠟燭跟了進去,夏綰心立在原地,似乎也在思索著什麼,突然,她眉頭緊皺,意識到什麼:“不要!回來!”她對著二人背影大喊道,可二人行進極快,好像並沒有聽到她的喊叫。夏綰心見狀,連忙追上去,想要喚回二人。三人衝進石門不久,從右邊門走出一個人影,正是玄修子,他對著左邊黝黑的門洞,輕蔑的笑了笑。石門裏依然是磚砌成的一長段窄道,楚風清和蘇言又是行了數十步,空間又開闊起來,在蘇言微弱的燭光照射下,二人得知這是一個漆黑的石室,正對甬道有張桌子,桌子上落滿灰塵,桌上放著貢品盤,盤裏的貢品早已腐爛,供盤兩側還有未燒盡的蠟燭。但讓人作嘔的是,這石室內發出一陣陣惡臭。蘇言捂著鼻子,走到桌前,把桌上的蠟燭點燃,光線瞬間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個石室,可是這不看還好,一看這石室全景,蘇言和楚風清二人也是嚇了一跳,隻見石室內的牆角,堆著十來具白骨,白骨身上還有些許衣衫殘留,看上去都是上等衣料,想必這些人生前都是富貴之人,白骨也還罷了,這石室內居然還有兩具沒有完全腐化的屍體,腐爛的肉之間隱約露出白骨,那兩個死者穿著絲綢衣物,看來同樣是有錢之士,他們身上都有數道傷口,每一處都是致命之傷。而之前的供桌前並沒有神像,隻是在供桌對著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破爛不堪的字,勉強可以看出是由小篆寫出的“天地”二字。蘇言捂著口鼻,勉強不讓自己吐出來,楚風清卻鎮定許多:“想必這些都是上山拜香的富貴之人,被那玄修子殺害,奪取錢財,屍體被拋在這裏,掩人耳目。”蘇言點點頭:“之前在鎮坪村,小二說有些人上山有去無回,估計不是那老虎作怪,正是糟了這玄修子的毒手。”二人正說著,夏綰心衝進石室,她掃視一周,斬釘截鐵地吐出倆字:“快走!”三人轉身正欲走出石室,石室入口處卻轟然落下一扇石門,封死了來路。“可惡!”楚風清將真氣聚集在劍身上,一劍向石門刺去,半個劍身沒入石門,但當他將劍拔出時,卻未見這一擊將石門穿透:“居然這麼厚!”他不禁驚歎一聲。夏綰心搖搖頭,來到石門前,突然一掌擊出,而後她手抵著石門,將內力從手掌灌入這石頭之中,石門出現些許裂痕,一些石塊在內力催動下崩裂開來。可沒多久,夏綰心收回手掌,額頭微微滲出汗珠,她用手扶住額頭,身形有些站立不穩。“師父?怎麼……”蘇言忙走過來,扶住夏綰心,夏綰心擺擺手,緩緩坐下,調息自己的內力,而蘇言有些怕了,夏綰心如此內力虛弱的現象,他十年間從未見過,難道師父真的出了什麼異況?想到這裏他一陣懊悔湧上心頭,之前自己衝動,害的師妹經脈盡斷,現在自己又自作聰明,將大家一起被困在這裏,且不說耽誤了采藥,三人現在能否活著出去都是一個問題。“我之前就覺得不對……”夏綰心幽幽的說道,雖然她語氣平靜,卻不禁意間有些呼吸急促:“試想,這藏金銀的地方如此隱秘,一般人自然不會找到,假想我是玄修子,我今晚隻需藏身起來或者逃出生天,如果真要這些金銀,完全可以等事態過去了,再回來取便可,為何要在被人追殺的緊要關頭,顧忌這些金銀?再想,就算他拿了金銀,如此大的一錠官銀掉了他會沒有察覺?既然有察覺,他就算不稀罕,也一定會撿起來,因為這銀子會暴露他的行蹤。”夏綰心越說語氣越急促,她喘了口氣:“所以,我懷疑這是一個陷阱,你二人卻一意孤行,攔都攔不住。”夏綰心說著,睜開眼盯著蘇言,目光冰冷的要將蘇言凍住:“蘇言,伊涵受傷,命危在旦夕,全是你衝動造成的。如今卻又耍小聰明,玄修子那奸猾之人,如若被你就這麼輕鬆算計到,他也不可能殺人劫財不留痕跡的逍遙這麼久,如果伊涵因為我們耽誤時日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就殺了你!”夏綰心最後幾個字說出來,散發出淩厲的寒意和殺意,讓蘇言不禁腿一軟,跪了下來:“師父,我的命就是您給的,如果您要我命,隨時拿去,隻是師妹……師妹……”蘇言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起來。夏綰心也不理會他,扶著地麵站起身來,仔細打量一下石室,閉上眼睛,似乎在仔細思索著什麼,楚風清示意蘇言不要出聲,以免打擾夏綰心。果然,過了一會兒,夏綰心睜開眼睛,走到牆壁邊,用手摸索著牆壁,似乎在搜尋著什麼,一塊磚一塊磚的試探,異常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