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的頭大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但是有一點袁小姶說得很明白,那就是不希望自己跟市長有什麼關係。她想去了袁小姶說的另一句話:請你離他遠點。
那是一個妻子對她嚴厲的警告,相當於一個國家對覬覦本國領土者的嚴厲警告,也是一個妻子宣布自己獨立主權的一種正當的表達方式。無論他們的夫妻關係是否已經死亡,但是主權還在,就像一個國家,無論怎麼搞分裂,畢竟是內政,別人是無權對這個國家中的任何一方勢力行使主權的,任何一個外來者都不應該無視這一點!
丁一感到了自己從未有過的卑微,要知道,對江帆,她是沒有主權的,盡管他們是相愛的,但是主權問題,仍然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一道鴻溝,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任何一個國家,為了維護主權,即便是為了一寸土地,甚至不惜發動戰爭犧牲無數人的血肉之軀也要去爭取對這寸土地的主權,這並不代表這寸土地有多大的價值,但那卻是尊嚴問題。作為妻子的袁小姶也是如此,她有權讓別的女人離江帆遠點,有權行使對江帆的一切權力,然而她丁一卻做不到,她沒有這個權力,因為主權不在她的手裏,某種程度上說袁小姶是正當防衛,而自己,則是那個闖入別過領土的入侵者。
丁一感覺到自己的尊嚴被袁小姶的這句話撕得粉碎,如風中的碎布,絲毫不會引起別人的同情和注目。
因為袁小姶的到來,丁一整個上午都心神不寧。
下午,製作室給她打電話,讓她去審下周一播出的節目,她來到製作室,製作人員就把剛剛做好的節目放給她看。這期節目是上次江帆帶隊檢查實體經濟情況的內容,做這個節目的時候,憑第六感覺,丁一就覺得江帆似乎有什麼心事,且不說那天在廣場工地,他莫名其妙地衝自己發火,就是在後來的采訪中,他也是不太配合,現在看來,肯定是因為妻子袁小姶。
看著眼前江帆檢查時的畫麵,丁一就想起廣場工地後,她采訪江帆時的情形。
從工地回來後,檢查團下午在會議室開了總結回,會議開到很晚,如果再繼續采訪顯然光線不行了,這樣,丁一就和秘書長曹南約到了第二天上午。
第二天剛一上班,丁一就和曹南聯係,曹南告訴她說市長不同意采訪。丁一沒辦法,她又給科長打了電話,科長說道:“我和曹秘書長把提綱都給他拉好了,他就不肯接受采訪。這樣,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先去采訪鍾書記,采訪完鍾書記後,再采訪市長,可能他就會從了。”丁一感覺科長的話有道理,就按照科長的意圖,又臨時跟鍾書記秘書小康聯係,沒想到鍾鳴義欣然接受,並且說現在就有空,讓他們現在就去。就這樣,丁一帶著攝像員,便直接到了鍾書記的辦公室,由於鍾書記喜歡在他辦公室裏接受采訪,也喜歡在這裏正襟危坐,他們很快就錄製完了鍾書記的同期聲。鍾書記最後跟他們說:
“你們再去采訪一下江市長,他最有發言權,那天是他帶隊下去視察的。”
丁一正在幫助攝像員收拾三腳架,聽了鍾書記的話後靈機一動,說道:“江市長在嗎?”
鍾鳴義翻看了一下桌上的台曆,說道:“今天上午他們開市長辦公會,應該在。”
丁一說:“那我用下您的電話,給他辦公室打一個。”
鍾書記就把話機往前推了推,並給她撥通了江帆辦公室電話,然後把話筒遞給了丁一。江帆很快就接通了電話,他說道:“鍾書記,有事嗎?”
丁一差點笑出來,趕忙說道:“江市長,我是丁一。”
江帆一聽,顯然愣住了。
“市長,我們剛采訪完鍾書記,您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們就下去,還差您的一段同期聲。”
江帆明顯在思考,半天才說:“好吧,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