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這種目光,彭長宜早就習以為常,鍾鳴義自從來了那天起,就把所有的幹部在心裏劃線排隊了,怎奈,樊文良在亢州經營多年,幾乎所有的科技幹部都有樊文良和王家棟的烙印,他有意識的排擠跟樊文良走關係密切的幹部,但是沒辦法,太多了,隻能是誰轉向轉得快,誰靠他靠得緊,他看著誰就順眼一些,比如朱國慶。
像彭長宜這樣的,屬於永遠都不可能爭取的力量,所有,成見是先天的,即便他工作再努力,也是無法納入到鍾鳴義的法眼的。所以,在鍾鳴義眼裏,彭長宜副市長就算到頭了,最起碼在他當書記期間,他不會有發展。可是鍾鳴義沒有想到的是,彭長宜這個項目,居然和翟炳德又關,那個女老板是翟炳德的同鄉,鍾鳴義是個唯馬首是瞻的人,因為扯上了翟炳德,他也就由著彭長宜去幹了。這也是彭長宜的聰明之處,他適時地拋出玉瓊和翟炳德是同鄉這張牌後,鍾鳴義當時就說了一句話,彭長宜現在還記得清:難怪錦安市委市政府的客飯都從招待所轉移到了生態美食城,原來是這樣……
其實鍾鳴義說這話的時候是帶著對翟炳德抱怨的心態說的,他還記得上次去錦安見都周林時,跟周林說了任小亮和彭長宜競爭副市長的事,當時周林特深沉地說道:翟書記不會再讓亢州形成鐵板一塊了,因為有了樊文良的教訓,其實,下級永遠都是上級的一個棋子,他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而作為下級,永遠都是被動接受的,永遠都沒有選擇玩法的權力。從彭長宜和任小亮競爭這件事上,他就看出了翟炳德的用意,他是不能讓王家棟痛快,也不能讓他鍾鳴義痛快,甚至有的時候還不能讓江帆痛快。不過怨就怨任小亮自己不爭氣,本來辦公室主任都板上釘釘的事了,卻被人舉報出來包養俄羅斯小姐的醜事,如果不是鍾鳴義力保,說不定任小亮這次就栽到底了,好在任小亮為了保住官位舍得下本錢,不然他就會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了。所以鍾鳴義也看出來了,亢州,誰來了都不好幹,有王家棟在一天,樊文良的餘毒就存在一天。
彭長宜現在就想,還是江帆聰明,當時他特地暗示自己,將這個項目跟鍾鳴義彙報一下,看來,江帆比任何人都了解鍾鳴義。果然,鍾鳴義對生態美食城項目沒有再說什麼。
彭長宜敲了敲了兩下書記的門,進去後他愣了一下,王家棟在裏麵,就見屋子裏還坐著四個人,其中有兩人穿著製服,彭長宜注意到,他們的袖標是海關的標誌,鍾鳴義正在看著桌上的證件,估計是來人向他出示的,秘書小康站在旁邊,見彭長宜進來了,鍾鳴義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有事嗎?”
彭長宜說:“沒什麼大事,我一會再來吧。”說著就往出走。
鍾鳴義說道:“你讓江市長上來。”
彭長宜點點頭急忙走了出去,回到二樓,推開江帆辦公室門,就見江帆的秘書金生水站在他桌子前麵,跟他正說著什麼,見彭長宜進來了,就不說了。
彭長宜說:“書記讓您上去一趟。”
江帆“嗯”了一聲,就站起來往出走,很快就上了樓。
彭長宜回到自己辦公室,他惦記著姚平,剛坐穩,方東就抱著幾個厚厚的文件袋來了,進門就放在彭長宜的桌上,彭長宜問道:“這是什麼?”
方東說:“申報資料。“
彭長宜用手往下壓了一下,說道:“讓我看嗎?”
方東說:“是啊,你看了後對這件事就有思路了。”
彭長宜看著這厚厚的一摞資料,就好笑,但他還是說:“那好,估計等我看完了是不是黃瓜菜都涼了。”
方東笑了說道:“你可以撿主要的看看,至於技術上的事就不用看了。”
彭長宜心想,還頭一次看見這麼跟領導彙報工作的,就說:“我能分辨出哪是主要的,哪是技術上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