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笑了,快言快語地說道:“不是的,是爹爹認死理,就是不同意我和師兄的事,後來,見你實在不回來了,才答應我嫁給師兄,那時候,師兄都三十多歲了,我再不尋他,他就是老光棍一條了,哈哈。”
郤允才紅了臉,說道“謝謝,謝謝你們原諒我。”
大李又抹了一把眼淚說,“我該謝謝你,那段時間,我經常跟師傅擰著來,他說東,我偏向西,為這沒少挨罵,也沒少被他罰。我就看到,師傅經常坐在後山坡上抽悶煙,我知道他盼著你回來,兌現承諾。他抽悶煙,我也抽悶煙,我是不願意你回來,怕你回來娶丫丫。嘿嘿,都過去了……”大李揉了揉眼睛,第一次對郤允才露出了笑臉。
門外的彭長宜震驚不小,敢情這裏還有著這麼曲折複雜的故事,原來,這麼受人愛戴的老革命,當年卻是“背信棄義”之人,難怪他堅持自己找人,不讓別人跟著呢,感情還有一段不願意讓人知道的曆史。
這時,就聽郤允才說道:“我記得,師傅當年為了掩護我,是中彈跌下懸崖的,怎麼他沒……”
丫丫說:“沒錯,他把敵人引開後,的確是中彈了,跌下懸崖,但是他命大,沒死,等我們找到他時,他被掛在樹杈上,還有一口氣,師兄他們就用門板把他抬回來了,醫治了半年多的時間才好,好了後就幹不了力氣活了,鐵匠鋪就交給了師兄打理,他就天天喝點悶酒。對了,給你看樣東西。”
丫丫說著,就走進裏屋,從箱子裏拿出一個布包,放在八仙桌上,打開,裏麵是一件月青色的粗布褂子,抖開後,在胸部偏下的地方,還有一個彈孔,肩上還補著兩塊補丁。
郤允才哆哆嗦嗦地捧起這件衣服,他說:“這是師父從我身上扒下的那件衣服,他就是穿著這件衣服引開的敵人……師父,受苦了,才子對不起你啊——”郤允才哭了,有些泣不成聲。
彭長宜的心提了起來,他擔心老人激動過度,再有個什麼閃失,就想進去。老顧衝他擺擺手,搖搖頭。他看了看老顧,老顧小聲說:“沒事。”
果然,郤老抽泣了幾聲後,慢慢地穩住了情緒,他問丫丫,說道:“師傅到死都沒有原諒我嗎?”
丫丫哽咽著說,是啊:“他最恨不守信用的人了,即便你回來,不願娶我,他也不會硬把我嫁給你的,但他就是生氣,生氣你一去不複返,生氣你騙了他。不過,有的時候,他還是很以你為榮的,盡管我們誰都不說,但他心裏始終驕傲和自豪呢,一點都不後悔自己差點丟了命。不過,打那以後,他就定下了個家規,就是誰也不能把當年跟你的事說出去,盡管救你是光彩的事,但是因為我,他也在你麵前丟了麵子,覺得丟了大人,抬不起頭。所以,知道這件事的就是我們幾個人。後來聽說你到了北京,當了大官,他就更不許我們提當年的事了,更不容許我們去北京找你。”
“師傅的脾氣我知道,他不是怕給我添麻煩,他是愛惜自己的麵子,因為我沒有回來,他覺得臉上無光……”郤允才羞愧地說道。
半天不說話的大李說話了,他說:“好了,回來了,就了了師傅的心願了,我剛才已經跟師傅說了,他不記恨你了。”
丫丫這時才想起要給他沏水喝,說道:“別走了,在家吃頓飯吧。”
這時,外麵響起了電話聲,彭長宜沒來得及看是誰,趕緊接通了電話,是鄔友福,他焦急地說道:“長宜,我們轉了一大圈都沒找到郤老,還派人去了桃花穀,快把明秀急壞了,你那邊有消息嗎?”
彭長宜這才想起自己竟顧了“聽窗根”,忘了跟鄔友福彙報了,他就趕緊離開窗根,小聲說道:“鄔書記,我正要給您打電話,我找到郤老了,他正在一戶老鄉家裏,我剛進院子,還沒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