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除去工作,彭長宜很少找人談過話,在他的印象裏似乎從來都沒有過,更不見他跟哪個常委單獨接觸過,他總是把自己放在一個相對單純的層麵上,從不摻合三源的是是非非,這次能主動找他,對於他來說也是求之不得,如果能和縣長結成同盟,對於內心並不甘於寂寞的康斌來說,的確是一次機會。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跟齊祥說,現在就有時間,我到哪兒去找縣長。齊祥說讓他選地方。無疑,這又是一個信號,如果是談工作,就會是雙方的辦公室,齊祥就不會說讓他選地方了,而且眼下是上班時間,既然讓他選地方,那肯定就不會是在單位的辦公室,縣長約縣委副書記見麵,如果不是談工作,那又是什麼呢?康斌決定抓住這次機會,大膽地說了在福源飯店。而齊祥很痛快地答應了,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這就更加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康斌預感到了某種時刻就要來臨了,他的心裏有了那麼一刻的竊喜,放下電話,跟秘書說自己出去一趟,有事打電話,就開著車,來到了自家飯店,飯店隻有一個親戚看大門,值班的人都還在睡覺,非常安靜,他剛剛沏上茶水,就看見齊祥的車到了,就趕緊下樓,把彭長宜迎了進來。
由於之前彼此都有了心理鋪墊,一見麵就有了某種默契,不但沒有為這麼詭秘的見麵而尷尬,反而很磊落、輕鬆和自然,尤其是彭長宜見麵開他的玩笑,更讓康斌感到彭長宜似乎已經和他神交已久,所以,他也就很放鬆地和彭長宜說笑著。
彭長宜沒有立刻落座,而是站在前後窗前看了看,說道:“不錯呀老康,我發現三源的幹部都比亢州的幹部有經濟頭腦,家裏都有個小實體,有這麼一個小天地。”
康斌說:“有什麼經濟頭腦啊,亢州的幹部思想更活躍,隻是你們那裏離北京近,錦安和省城的領導經常光顧,你們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搞經濟罷了,三源,天高皇帝遠,隻要我們不給上級惹事,他們對這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康斌遞給彭長宜一支煙,彭長宜擺擺手,康斌就放在了自己嘴裏,點著,吸了一口,又說道:“再說,隻要不參與經營,也不算違規。我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弟弟家裏情況特殊,弟媳得了肌無力病,沒有勞動能力,孩子要上學,他本身又有這個技藝,就回來自己單幹了,我家屬在這兒算幫他忙。”
康斌的家屬五年前就辦了內退手續,幫助弟弟管理飯店。盡管彭長宜一次都沒來過這個飯店,但是他了解這一情況。彭長宜就笑著說道:“說來慚愧,明明知道這是你家人開的飯店,我卻一次都沒有來過。”
康斌說:“這我能理解,咱們市委市政府的客飯都在縣招待所和賓館,對於這類小事,彭縣長也不屑於過問的,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請你來,原因也就是怕你不好擺布。”
“嗬嗬,說真的,除去那些推不開的應酬外,我也幾乎很少在外邊吃,就連早點都在部隊吃,偶爾在路上吃,中午就是隨縣裏的安排,到三源後,我私人應酬很少。”
彭長宜來三源後,他很少在幹部中間走動,這些幹部們中有一大部分人並沒怎麼拿彭長宜當回事,因為他們知道,撐著三源天空的是鄔友福,就連常務副縣長有什麼工作計劃都是先跟鄔友福彙報,也沒拿他這個縣長當回事,彭長宜參加的酒場就很有限了。今天聽彭長宜這樣說,也表明他的心裏是不平衡的。康斌就說:
“嗬嗬,是啊,這樣也好,省得招惹是非。”
彭長宜笑了,看了康斌一眼,坐下,說道:“康書記,一直想找您老兄坐會兒,為什麼又一直沒有付諸行動,說真的,我也是有顧慮。”
康斌見彭長宜說話很真誠,就點點頭,說:“我理解。”
彭長宜說:“但是,最近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我不得不來向您這個政法委書記討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