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我想辦法吧,那樣不好,你爸爸他……”彭長宜欲言又止。
“不用,您眼下動錢也不現實,將來如果局裏不給我報,您想著給我報就行了,縣長,那可是俺娶媳婦的錢啊。”
彭長宜沒笑,他嚴肅地說道:“我保證,絕不會讓你自己受損失!”
彭長宜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很堅決,也有了某種信心。
就在彭長宜跟各派勢力明爭暗鬥、巧妙周旋,為即將到來的短兵相接做準備的時候,正在黨校學習的江帆,在頭下課的時候,接到了錦安市委組織部的電話,讓他明早趕到市委組織部。
江帆沒有問是什麼事,但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這一天終究是要到來的,因為離學習結束還有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他其實早就想到了事情會在這個期間到來的,鍾鳴義也是這個時候接到調令的。
他給曹南打了電話,讓明天早上小許來接他,掛了電話後,他繼續上課。
昨天,黨校的校刊又發表了他的一篇文章,題目是《執政行為的魅力》,是袁副校長親自打電話告訴他的。上次的那篇論文,已經被收錄到了校刊優秀論文選中。在最近這篇論文裏,他根據自己切身的工作經驗和體會,提出執政力是一種行為的魅力,這種行為既是政府的行為,也是執政者自身的行為,行為魅力,直接決定著黨在基層各項政策方針的貫徹與執行,這個觀點引起了袁副校長的欣賞和肯定,很快就見報了。
江帆在文章裏,既是對當前縣級工作的一種全方位的總結和探討,也是對自己多年市長生涯的一次係統的回顧和總結,那個時候就想,自己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站在市長的角度來認識基層工作了。
看來,事情果然如此。
下課時,同學薛陽給他打電話,讓他晚上請假出來喝酒。薛陽有段時間不跟他聯係了,他理解他,在人才濟濟的京城,如果沒有強大的政治背景,是很難出人頭地的。
晚上,他打車來到了位於海澱區萬泉莊路一家非常有名的譚家官府菜菜館,薛陽先他而到。當身穿民族服裝的女服務員把他領到薛陽麵前的時候,江帆發現,薛陽一改往日中規中矩的打扮,不但頭發理的非常短,而是換了一身非常休閑時尚的衣服,圓領的淡藍色的t恤衫,水磨藍的牛仔褲,白色的帆布鞋,胳膊上還套著一串像佛珠的東西,正在低頭點菜。
江帆笑了,說道:“老同學,你還在單位上班嗎?”
薛陽一愣,說:“暫時在呀,怎麼了?”
“哈哈,我還以為你下海經商了呢?這麼青春,這麼休閑?”
薛陽笑了,說道:“有麼?”
“當年有了,你這身打扮,讓我有想起了我們青春飛揚的學生時代。”
“嗬嗬,你是不是又來詩性了?”
“詩?早被風幹了,蒸發了。”
服務員給江帆倒了一杯茶水,繼續向薛陽推薦著菜品。薛陽看了江帆一眼,說道:“你怎麼這麼憔悴?”
“有麼?”江帆學著薛陽的口氣說道,“不要以為你今天很青春很熱血就嫌我老氣橫秋,不過,我現在跟你站起一起,怎麼感覺咱倆像兩代人啊?”
“去你的,少占我便宜。”
江帆說:“你今天的確很顯年輕。不信讓這位姑娘說,我們倆像不像兩代人?”
女服務員笑著不說話。
薛陽說:“我拿什麼跟你比啊,你是才子,才高八鬥、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姑娘,你可不知道,當年他從校園這麼一走,立馬在他的身後,就排起長龍。”
女服務員說:“排長龍幹嘛?”
“女同學,追求者!”
“哈哈。別聽他胡謅,快點菜吧,我可是餓了。”
薛陽最後又點了一道譚家菜有名的菜品黃扒魚翅,合上菜譜,交給了服務員。
服務員按照程序規定,把薛陽點的菜,重新給他報了一遍,得到薛陽的確認後,才轉身出去。
江帆聽完菜譜,瞪著眼問道:“你發什麼神經啊,就咱倆,點那麼好的菜?”
薛陽說:“別驚訝,這次不用你買單。”
每次吃飯,都是江帆買單,因為江帆畢竟掌管著一個縣的財政大權,有的時候,薛陽個人有事,江帆也會幫忙,畢竟,一頓餐費,對於一個市長來說還是好解決的。
江帆聽薛陽說這頓餐費不用自己管,就說道:“怎麼,你真是下海了?是不是消失的這些日子賺了大錢了?”
薛陽低頭喝了一口茶說道:“下海的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做,可能下去就上不來淹死了。我最近工作有變動,所以,這頓酒,也算是我在北京工作期間最後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