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青的表情依然嚴肅,但是語氣稍微緩了一些,說道:“江帆同誌,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有什麼想法,可以跟組織說嘛!”
江帆又笑了一下,平靜地說道:“您剛才都承認,這是在通知我,我還有說的必要嗎?我隻想問,調整我職務的理由難道不應該向我交待幾句嗎?我已在市長的崗位上工作了四個年頭了,對我的工作不應該有個評價麼?即使組織上給我留著麵子,對我存在的問題乃至錯誤不想直截了當地提出批評,可不可以指出我今後在哪些方麵應注意什麼?統計局的門口在哪我都不知道,組織上不應該向我介紹一些這個單位的情況嗎?您就這麼一句‘完了’,就把我打發了,嗬嗬,我心裏的確有些沒底。”
江帆這一通不軟不硬的話說完,會議室裏就是一陣可怕的沉默。
劉季青低下頭,翻著筆記本,那位副部長似乎還在本上寫著什麼,兩位部長一言不發。
江帆十分佩服他們這種多年修煉的“冷靜”和“深沉”,同時,心裏對這種不近人情的冷酷厭惡到了極點,他隻想拍案而起,但是,他使勁地攥著手掌,狠勁地掐著自己,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半晌,劉季青才抬起頭,看著他,說道:“江帆同誌,你知道,這是組織上的決定,我們也奉命行事……”
江帆笑了,說道:“所以,我這番話也是對組織說的,並不是對你們兩位領導個人說的,您不是開會的時候常常說,組織部就是你們的家,有事找娘家,既然我今天回到了娘家,所以一時興起,就說了幾句隻有對娘家人才能說的話,跟外人,我是不會說的,這點組織紀律性還是有的。”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沉默中,江帆料定他們什麼都不會說了,就平靜地說:“我不難為兩位領導了,作為一個在高中時期就入黨的我來說,掐指算也有二十年的黨齡了,在職位變動這個問題上我知道應該怎麼做。最後表個態:服從組織決定,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盡心盡力地工作,做好統計局的工作。”
“這也是組織上希望的。”劉季青忙說道。
江帆鄭重地說道:“絕不辜負組織對我的希望!”
劉季青說:“你有時間的話就先辦交接,等學習期滿後,直接上任。”
江帆說道:“我用不著辦交接,頭上黨校走的時候,已經把一切該交接的提前交接了,所有的工作都已經跟韓冰書記彙報完畢。”
劉季青看著他愣了那麼一會,目光複雜。
江帆又說道:“我能不能跟組織提個要求。”
“請講。”
“從我到亢州掛職,到任市長,有六年多的時間,既然組織不對我的工作進行評判,那麼,請求組織對我進行離職審計。”
“哦?為什麼?”
江帆笑了一下,說道:“不為什麼,隻想對自己有個交代,對亢州人民有個交代。”
劉季青說:“好,我會把你這個要求彙報給組織。”
“好的,感謝組織對我的栽培。”江帆站了起來,跟他們倆人禮貌地握手,然後大步走出這間小會議室。他剛走出來,就聽見劉季青在後麵叫了他一聲:“江帆。”
江帆站住了,回頭看著他。
劉季青小聲說道:“翟書記就在辦公室。”
江帆笑笑,沒說話,繼續往前走去。當經過翟炳德辦公室的時候,他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見翟炳德辦公室的門沒關死,留了一條縫,他在心裏冷笑了一聲,目不斜視,大步走了過去。
當劉季青拿著筆記本,坐在翟炳德辦公桌前的沙發上時,翟炳德沒有抬頭,說道:“談完了?”
劉季青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