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說道:“康兄,我真沒想到你能這樣達觀?”
“嗬嗬,老弟,你抬舉了我,我說一句話不怕你笑話,在這之前,我對三源的事幾乎沒有任何信心,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不再去試圖改變什麼,這種心理已經滲入到了我的腦中,並且根深蒂固。說實在的,你第一次找我,我隻是出於幫助和支持你的心理,答應跟你一起幹,沒有感到自己有多大的責任和義務必須去這樣做,至於結果,我真的不抱希望,但我會努力去做好。”
康斌停了停又說道:“剛才,嗬嗬,就在剛才,我坐在車裏,在常委樓下等你的時候,望著天越來越黑,窗口都亮起了燈光,在這段時間裏,我懷裏抱著卷宗,想著一會就要把底交給領導的時候,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有了一種責任感,一種對三源本該就有的責任感。想想我真的很慚愧,自己雖然貴為三把手,但一直是對三源的事不管不顧不聞不問,跟誰都好好是是和和氣氣,細想想,我並不比二黑高尚,二黑是為惡一方,我是貽誤一方。”
彭長宜的心一動,他看了一眼康斌,見他的眼睛正視著前方,臉上有了一種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莊嚴。
康斌繼續說道:“所以,我理解翟書記,從他心裏來講,巴不得我們把三源的天洗藍,他這樣做,肯定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另外,也有保護我們的原因。還是剛才那句話,你不能一下子讓一個乞丐吃下虧了十天的飯,什麼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接下來,我願意和縣長你享受這個過程。”
彭長宜有些激動,他向康斌伸出手,說道:“康書記,你今天讓我吃驚不小,我沒想到,在你的內心深處,還有這麼一塊純淨的地方,謝謝你!”
康斌一手把著這方向盤,一隻手就跟他握在了一起。
兩人又針對案件商量了一番,決定擇日向常委會彙報,到了高速路口他們才分手。
坐在車上,彭長宜閉目思考。今天,翟炳德的態度是他預料之中的,可是康斌卻給了他一個驚訝。如果說,他從一開始就有利用康斌的意思,那麼從現在開始,他要跟康斌披肝瀝膽,真誠合作了。因為,他看出了這個人身上與眾不同的東西,這是極其難能可貴的,康斌今天的態度,讓他做好三源以後的事有了信心。
康斌說的對,你不能讓一個餓了十天的乞丐,一下子吃掉十天的飯,這次,就算他牛刀小試,就算他彭長宜的一次練兵行動。
其實,早在翟炳德不讓他擴大調查的範圍而且向他重申這是紀律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的結局,他之所以沒有進京去見郤允才,也是想到了這一層。
仔細想想,我們又有多少這樣的案子被掛了起來,沒有了下文?許多的時候,並不是當事人本身有三頭六臂,而是牽扯的人太多,範圍太廣,錯綜複雜。康斌沒有跟他探討這層意思,還表示出了對市委書記的理解,但是,在康斌心裏,也絕對想到了這層。
意識到了這些,是不是就說明自己是那頭正在長大的小象?他自嘲地笑了,甩了甩頭。
他在回亢州的半路給江帆打了電話,得知江帆和部長正在金盾賓館房間等他,他就跟老顧說:“半路上看看有吃飯的地方沒有?”
老顧說“回家吃去吧,我看你最近也吃不下什麼。”
彭長宜苦笑了一下,靠在後背上,閉上了眼睛……
彭長宜來到金盾賓館的時候,正好看見王圓和雯雯出來要回家,彭長宜笑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雯雯,看不出雯雯身體有明顯的征兆,就說道:“雯雯,多吃點,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長出來?”
王圓笑了,往上托了托眼鏡,說道:“長什麼呀,她什麼都不吃,孩子在肚子裏長,她在外麵瘦。”
雯雯笑了,說道:“彭叔兒,你怎麼跟我爸爸一樣啊,恨不得孩子馬上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