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
劉季青嚇了一跳,他趕忙回頭,就發現翟炳德居然站在窗前,默默地注視著窗外。因為他是站在絳紫色窗簾的那一邊,劉季青進來時,眼睛隻顧盯著他的座位,根本沒有發現窗前的翟炳德。
劉季青趕忙說道:“沒有,沒有。”說完,把自己手裏的那份報紙藏好,悄悄地退了出去。
翟炳德重新走到大辦公桌旁,坐了下來,他再次看著江帆的那首詩,一遍,兩遍……最後,他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半天,裏麵才有人接聽。
“喂,哪位?”
翟炳德清了清嗓子,說道:“老首長,是我,炳德。”
“哦,炳德啊,有事嗎?”
翟炳德口氣低沉地說道:“他走了,昨天上午走的……”
裏麵的人沒有說話。
翟炳德用心地聽著,半天,才傳來一聲掛斷電話的聲音……
翟炳德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江帆的詩,目光再次停留在他劃黑線的地方,也許,翟炳德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這是江帆留給錦安最後的記憶了……
在亢州市委市政府機關的大樓裏,江帆支邊的消息和他發表在日報上的這首詩,都成了人們高度關注的事情。一位剛分來幾天的大學生拿著報紙,找到了金生水,進門就指著江帆的這首詩說:“金秘書,你看這是詩嗎?我怎麼感覺像散文詩?”
金生水的目光從自己桌上的報紙移開,他摘下了眼鏡,雙手學著市長的樣子,搓了搓自己的臉,然後戴上眼鏡,看著他,說道:“什麼是詩?有真情實感的就叫詩!”
說完,他起身,走了出去,來到走廊的洗手間,摘下眼鏡,洗了幾下臉,對著麵前的鏡子,眼圈就又紅了……
在市委副書記王家棟的辦公室,他也是剛剛看完了報紙,心情很沉重,摘下老花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裏麵一個沉穩、平靜,永遠都是不慌不忙的聲音傳來:
“喂,家棟——”
王家棟笑了一下,說道:“樊書記,是我。”
“你在忙什麼?”
“樊書記,我沒忙什麼。”
“哦,那你打電話幹嘛?”
王家棟樂了,說道:“沒事,我就是想給您打個電話……”
“哦,家棟,我聽說江帆支邊去了?”樊文良說道。
“是的,昨天走的,我剛看完報紙上刊登的消息。”
“嗬嗬,你是不是用王氏私家菜給他踐的行啊?”樊文良笑著說道。
“沒有。”
“哦?這似乎不是你的風格呀?是不是最近手藝蛻化了,懶得示人了?”樊文良不緊不慢地說著,調侃著他。
“不是,不瞞您說,我們誰都沒給他踐行,因為他沒有給我們任何人這樣的機會。”王家棟的語氣裏充滿了遺憾。
“哦?你們提前不知道嗎?彭長宜也不知道嗎?”樊文良連著問道。
“彭長宜知道,我也知道,我跟江帆聯係過,他說頭走的時候一定要聚,誰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走了,唉,連個電話都沒有。”
“哦,今年省裏的政策是這樣,不搞統一的形式,成熟一個走一個,江帆是主動報的名,而且也沒有家屬拖累,一般省裏批準後,相關的手續辦好後就可以走了。想必他是不願跟你們告別,怕彼此都傷感吧。”樊文良沉著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