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師看著丁一清澈如水的目光和真誠的表情,說道:“我信,有的時候我也覺得我很了不起,也很崇拜自己,打贏了一場又一場,我的爸爸是檢察官,某程度上我是跟他對著幹的,但是跟你說實話,每次贏了官司後,我體會不到多少興奮,甚至很累,很傷情,跟你說句老實話,就是逛馬路,我都不喜歡看到法院兩個字,我知道,法院裏有各種各樣的審判庭,那裏是我們做律師的鏖戰廝殺的地方,每當那裏開門一次,就說明上演了一場艱苦的戰役,那裏會有生死、犯罪、邪惡、醜陋……等等,你能想到的人性所有的醜,在那裏都會暴露無遺。從小,我們的父母和老師就教育我們幹一行,愛一行,跟你說實話,我,並不愛這個職業。”
丁一皺了一下眉,她盯著她,此時,女律師臉上的甜酒窩不見了,臉上籠罩著一層憂慮和沉重。
見丁一不解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她喝了一口果汁,說道:“是不是感到了詫異?”
丁一老實地點點頭。
“嗬嗬,按照你們新聞記者的思路,如果不感到詫異你就不是記者了,因為你們的稿子大都是弘揚正氣的,善於把一個人高大全,如果你不高大全,你這篇稿子就沒有地方發,沒有哪家媒體敢采用,所以我剛才跟你說的話是純屬朋友之間的交流,無論如何你是寫不了的。”
“你真狡猾。”丁一說道。
這時,服務生給她們端上各自點的食物,丁一做了手勢,說道:“請吧,我們邊吃邊聊。”
女律師又喝了一杯果汁,歎了一口氣,說道:“說真的,每次打完官司後,你知道我最想幹什麼嗎?”
“睡覺。”
“嗬嗬,比較貼近,我最想做的就是遊泳,不遊,隻浮在水麵上靜靜地仰著,你管這叫休息也行,因為的確有休息的因素在裏麵,但我是這樣想的,仰躺在水麵上,既能放鬆身心,但是你還不能完全放鬆,因為你隻要一大意,或者真的睡著了,就可以身體失衡,失衡就可能嗆水,嗆水後就可能溺水,溺水後看可能導致身亡,這就是我每次打贏官司後最大的感觸……”
丁一完全理解她的感觸,她在腦海裏想象著她仰躺在水麵上的情景,不知為什麼,一個場景突然浮出腦海。她想到了那次在溫泉遊泳池中自己就是這樣險些溺水的,好在江帆搶救及時。那次,他是那樣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她雙腳踩在他的腳麵上在水裏行走,她是那樣地和他貼在一起,當時並沒有感到羞澀,隻感到了安全和溫暖,也可能是從那個時候起,她對江帆有了依賴……
“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另類?”女律師見她不說話就問道。
丁一學科長的樣子甩了甩頭,把湧上心頭的思緒甩掉,說道:“對不起,我走私了。”說著,不好意思地把鬢角處的頭發背到了耳後。
女律師笑了,說道:“你很可愛,對了,我前幾天去內蒙古,見到了你原來的愛人。”
丁一心一跳,本能地說道:“我原來的愛人?”
“對呀,就是在深圳時,你和一位高個先生來衣服,你忘了?”
丁一怎麼可能忘?跟他的每一個點滴都銘刻在心,而且記憶猶新,隻是……
女律師見丁一的雙眸瞬間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憂傷,就說道:“你們當時給我的印象簡直就是一對天造地和的璧人,當時你們羨煞了我們那一片的所有女孩子呀!可是,為什麼你們後來南北相隔了?”
丁一沒有跟她打聽他的消息,也沒有乍聽到他消息的喜悅心情,心裏反而酸楚楚的,眼睛有些隱隱的脹痛,她極力眨著眼睛,掩飾著內心的波動,平靜地說道:“既然你知道他是原來的愛人,那麼想必知道我們現在已經是彼此陌路了。”
盡管丁一說得如此平靜,如此的波瀾不驚,但是女律師還是敏銳地撲捉到了丁一內心的不平靜,她說:“我不是好事的人,我也沒有那麼多的閑心,但是我感覺,誠然如你所說,你們彼此已經陌路,不過我感覺你們似乎並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