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站在茫茫的草原,她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深不可測的草原,讓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剛才,自己不顧一切地拚命奔跑,隻想不讓他們找到自己,她完全忽略了這是在草原,是在茫茫的大草原,她完全低估了這個後果。但是,表麵柔弱,骨子裏卻很倔強的她,此時在想,即便自己變成狼的食物,也絕不回頭,因為,死亡,都比活著幸福……
想到這裏,已經風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很快變成了冰涼。草原的夜晚很涼,她感到了寒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但是那件薄薄的針織衫根本就不管用,風,便從衣服的縫隙中鑽進來,吹涼了她的身體。
事實上,她也不知怎麼回頭了,因為,她完全迷失了方向。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自己背著的大包,包裏,有她的記者證、身份證,有她這次出門帶的錢,還有一部分小食品,更重要的是,裏麵,有唯一的自衛工具,就是鑰匙上掛著的一把一寸多長的小刀。這把小刀,陪伴她多年了,還是當年在亢州,江帆和彭長宜他們喝酒喝出來的贈品呢。盡管她知道,這把袖珍小刀不起任何作用,但總比沒有強吧。
她從包裏摸出了鑰匙,等她摸到小刀的時候,她絕望了,因為那把小刀,還不如她任何一把鑰匙長。
她又握緊了其中一把比較長一點的鑰匙,裝著膽子,繼續往前走。
她沿著這條小路,漫無目的的走,說是一條小路,其實,她已經拐上了好幾條小路了,草原的路,就跟人的神經一樣,枝枝杈杈的很多,她沿著自己認為的方向慢慢地走著,她相信,隻要有路,就能找到人家。
四周,寂靜極了,不時有貓頭鷹的怪叫聲和夜鳥受到驚嚇飛起的聲音。遠處的山峰,像是一個張著大口的怪物,似乎要吞噬黑暗裏的一切精靈……
突然,她停住了腳步,眼前,分明有兩點亮光在閃動,幽藍幽藍的,她渾身的毛孔都豎立了起來,第一個感覺就是她遇到了狼。
她覺得自己的血液立刻就凝固住了,腳步釘在了地上,心跳似乎都停止了,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草叢中那兩道藍光,此刻,它分明在向自己移動,她想喊,喊不出也不敢喊,嗓子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而且,那兩個亮光,也分明在警惕地盯著自己,她甚至都看清了它身上的毛發,在隨風輕輕地飄舞著。它從草叢中站了起來,沒錯,就是狼,借著月光,她看清了它兩股之間那條拖著的直直的尾巴,而且,似乎空氣中還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它向自己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難道,自己真的要葬送在這無人的大草原中?
死亡的恐懼突然降臨,她感到了眼前出現了漫無邊際的黑暗,渾身劇烈地戰栗起來,腦袋忽悠了一下,就失去了知覺……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一戶牧人家的蒙古包裏了……
暖暖的被褥,使她不再感到冷,一股牛奶的香味,飄進她的鼻子,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一位紅臉蛋、一雙細眼的蒙古族小姑娘坐在旁邊,正咧著小嘴,看著她笑,白白的牙齒,和臉蛋的顏色是那麼分明。
她一坐了起來,這才發現,下麵,還站著一對蒙古族漢子,還有一位留著短辮的年輕的蒙古族大嫂。
大嫂告訴她,他們去媽媽家接女兒回來,半路上就碰到了昏倒在小路上的丁一,他們把她抱起來,放在馬車上,帶她回家了。
丁一睜著眼睛想了半天,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的遭遇,她說道:“謝謝大哥大嫂,謝謝你們,我是不是遇到了狼?”
那個蒙古大哥告訴她,她的確是遇到了狼,不過是一頭吃飽了肚子的狼,因為在現場,他們發現了一隻被吃光的羊骨架。據他說,應該不是一頭,可能附近還會有,不過勸她不要怕,現在狼都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