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喬姨得哄她孫子,她才不會陪我呢?”爸爸忽然帶著某種情緒說道。
丁一說:“杜蕾一人帶小虎夠累的。”
“誰家不是一人帶小孩?就她孫子養得嬌?哼!”爸爸沒好氣地說道。
丁一抹了一下眼淚,轉頭看了爸爸一眼,感覺爸爸的神情有點像老小孩,就說道:“爸,你不會因為喬姨疼孫子冷落了你才這樣說的吧?”
爸爸說道:“我也不怕他冷落,反正這幾年我也習慣被她冷落了。”
丁一衝父親笑了一下,平心而論,喬姨對爸爸還是非常上心的,爸爸的生活自理能力比較低下,有時甚至是弱智,喬姨對爸爸照顧的很是細致周到,至於對自己如何那是另一回事,所以她說道:“喬姨做得很好了,小虎現在上了幼兒園,原來她看的時候嫂子上班,還不是照顧了老的又照顧小的?您啊,知足吧?”
這就是女兒,從來都不挑事,通情達理。但這麼一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人,卻從她的嘴裏說出永遠都不嫁的話,看來,這次女兒的確傷透了心,對那個人也的確絕望了,對女兒就更加擔心了。他說道:“我還是希望你跟我去,你喬姨的確離不開。”
“我怕我請不下假來。”
“那有什麼請不下來的?電視台離了你,又不是轉不了。”
丁一說道:“電視台別說了離了我,就是離了誰都能轉,關鍵是我們現在是一個蘿卜頂一個坑。”
“那你去草原怎麼能去?”
丁一沒想到爸爸這樣搶白自己,心想,爸爸的確是老了,就說道:“那才幾天呀,但要出國就不一樣了。”
丁乃翔故意不滿地看了女兒一眼,發現女兒臉上有了笑意,就有些放心了。女兒,盡管出生在他家這個書香門第,從小沒有受過一點苦,但是他發現,女兒生命裏有一股忍韌的東西,就像院子裏正在綻放著的“死不了”,他不由地伸出大手,撫摸了一下女兒的頭,說道:“小一,恨爸嗎?”
丁一看著他,眼圈又紅了,她拉過爸爸的大手,墊在自己的臉下,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恨爸爸什麼?”丁一此時想到的應該是爸爸為自己給她找了繼母而內疚的事。
丁乃翔的眼圈也紅了,說道:“孩子,爸爸在這個世上,隻有你這麼一件掛心的事,爸爸希望你幸福……”
丁一閉了一下眼睛,眼淚就溢出來了,她說道:“爸,我也是,如果丁老師不嫌棄女兒,就讓女兒在家陪爸爸一輩子,永遠不離開爸爸……”
丁乃翔說道:“傻孩子,你能陪爸爸一輩子,爸爸當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你想過沒有,爸爸陪不了你呀?爸爸以後歲數大了,一天比一天老,有些事,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爸爸希望你早點找到幸福,早點成家立業,不然,爸爸就是死也不瞑目。”
丁一閉著眼沒有說話,淚水,早就把濃密的睫毛浸濕了。
丁乃翔又說:“你跟賀鵬飛,是最好不過的了,相信爸爸,爸爸全麵綜合地考察過他,這個孩子不但路走得正,而且心地善良。就是開始的時候老賀有點別扭,但也請你理解他,他們這些人啊,官做久了,身上都有那麼一點官氣,那就是容不得別人違背他的意誌,一旦不順從,他就是有些受不了。你天天接觸當官的,而且又在市委機關呆過,你應該能理解這些當官的。那次,他給你頒獎後,就給我打電話,把你一頓好誇,說你身上有你媽媽的影子,出落的這麼雅致,他對你其實是喜歡的,他是著急,恨不得讓他的兒子把你立刻娶回家呢?嗬嗬。”
丁一哽咽著說:“我恐怕要對不起賀叔叔了,爸爸,還是那句話,我五十歲之前不會考慮這個問題的,如果他家兒子願意等,就等我五十歲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