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他唏噓著,不說話,心,有一種被撕裂般的疼痛。部長肯定受了很多罪,無論他是在雙規期間還是在刑拘期間,這種非人的折磨和暴力事件都是隨時有可能發生的,對付“進來”的人,他們有的是辦法讓你招供,也有的是辦法讓你無從對案而吃啞巴虧。
他低下頭,說了一句“您受苦了……”就重新坐在椅子上,給部長揉著雙膝,眼淚滴落到部長的腿上,浸濕了他的囚服……
部長安慰他說:“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到了監獄就沒事了,這裏很正規的,還給我看病……三年很好混的,隻是苦了她們娘倆……”
“您放心,有我呢。”彭長宜哽咽著說道。
這時,剛才出去的那三個警官進來了,打頭的那位年紀大的負責人說:“彭書記,時間不短了,今天就到這兒吧。願意來改天再來,他坐時間長了也熬不住。”
彭長宜站起來,說道:“同誌,他的腿到底怎麼了?他可是什麼毛病都沒有啊,胳膊腿的更沒有毛病了?”
警官笑了一下,跟另外兩名警官揮了一下手,那兩名警官就攙起王家棟走了出去。然後扭頭看著彭長宜,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說道:“他剛入監沒幾天,鑒於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一直沒有安排他參加勞動,監獄也在給他做治療,你放心,我們會對每一個犯人的身體負責任的。”
“治療,治療什麼?”
那個人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轉身就往出走,顯然不想跟他解釋什麼。
彭長宜隻好走了出來,他說:“同誌,這是我的名片,不過我從今天起我不在三源了,調回亢州,我拜托您,他有什麼情況,別通知他的家屬了,請您通知我好嗎?下來我在專程來錦安感謝您。”
那個人說道:“你太客氣了,你放心,都是戴秘書長的朋友,用不著客氣。”
彭長宜回過頭,含著眼淚,目送著他的部長在兩個警官的攙扶下,一點一點地走進了裏麵一道高高的鐵門,然後看著那兩扇密封的鐵門,慢慢合上……
他的心,沉痛到了極點。
出了監獄的大門,老顧早已經掉好車頭等著他。
他踉蹌了兩步,上了車,關上車門的一霎那,就癱在了後座上,閉上眼睛,淚水,又流了出來……
老顧知道彭長宜跟王家棟的感情,看到他這個狀態,什麼也沒說,也沒問,就悄悄地把後視鏡搬到看不見他的方向。默默地開著車,駛出了錦安。
想起王家棟樣子,尤其是他的那雙腿,彭長宜就心如刀割,就像自己的父親遭到劫難一樣,怎麼想怎麼不對勁,掏出電話,想給戴秘書長打一個電話,想讓她找的那個人多關照一些,但是想到戴秘書長和翟炳德的關係,又覺得有些不妥,他看了看表,就給樊文良打了一個。
電話響了幾聲後,樊文良才接通,他說:“長宜,有事嗎?”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聲音。
彭長宜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說道:“樊部長,您說話方便嗎?”
“方便,剛散會,回辦公室了,你說吧。”
“我,我剛從錦安監獄出來,部長他……”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哦?長宜,慢慢說。”
“部長他,他的身體快垮了,人瘦得不行,腿也被他們打壞了,身上到處是傷,您能想想辦法嗎……”彭長宜有些泣不成聲。
“長宜,我正在想辦法,你放心。”說著,就掛了電話。
這是樊文良一貫的作風,他的意思表達完後,不會多說一句廢話,隨即就是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