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領班領進一位茶師,寇京海說道:“我們不要茶師,給我們泡一壺大紅袍就行了,我們自斟自飲。”
女領班點點頭,說道:“好的。”一會功夫,茶師將茶泡好,給每人倒上一碗後,便悄悄離開了房間。
彭長宜想知道舒晴找自己有什麼事,但又不好直接問舒晴,就詢問舒晴這幾天來有什麼感受,舒晴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不瞞各位領導說,這幾天的工作經曆和感受,都抵上我以前所有對基層的認知,可以說有感慨,有震驚、有感動,有迷惑、有疑慮、有不解。”
“哦,感覺這麼複雜?”彭長宜笑著說道。
“是啊。”
“那你先說說,你感到震驚的是什麼?”
舒晴接過寇京海遞過的茶水,她喝了一小口,說道:“我感動震驚的是基層的同誌太辛苦太不容易了,就說這次計劃生育普查吧,省裏下發的文件,不足五百字,同時,我也看了錦安市政府下發的有關計劃生育普查的文件,這個文件的文字和要求具體細致了許多,有一千多字。我後來也看了咱們亢州市委政府下發的文件,這個文件就非常具體了,甚至具體到了沒一個環節負責的領導人,這個文件估計全文有四五千字。在省裏,可能就是一個部門工作,但是到了基層,就變成一個全市的中心工作了。這一點讓我很是感慨,感慨基層工作的千頭萬緒,繁雜瑣碎。”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謝謝省領導對我們基層工作的理解。”
舒晴笑了,說道:“你們別一口一個省領導的,我不是,真正稱為省領導的不是我們這個級別的,最起碼是副省長以上才能稱為省領導,再這樣跟我叫,我就可以認定自己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從市委書記到普通一員,是不歡迎我這個學生的。”
“哈哈,哪裏,言重了,言重了。對於省領導,我們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但是一年卻能接到無數個省領導簽發的有關文件,所以,見到你,自然就稱為省領導了。”
舒晴聽彭長宜這麼說,就不由地噗嗤笑了,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彭長宜感覺她的笑裏有幾分詭異,就問道:“笑什麼?”
舒晴說:“突然想起孟客書記的一句話。”
彭長宜見他不往下說,就問道:“他說什麼?”
“這個……不能說……”
“哈哈,那我知道了,肯定沒好話。”寇京海說道。
“也不是壞話。”舒晴說道,她其實是想起孟客評論彭長宜時跟她說的一句話,他說彭長宜是沒的吃都有的說的主兒。想到這裏,她掩住嘴笑了。
彭長宜見舒晴不說,也就不再追問,就說道:“接著談你的感想,除去剛才說的這些,你感到迷茫和疑惑的是什麼?”
舒晴感到彭長宜的確善於抓住話題的核心內容,他不想過多聽她對基層的歌功頌德,直接就問她感動疑惑的東西,可見,這是個外粗裏細的人。
她看了看曹南和寇京海,又看了看彭長宜,說道:“我不知該不該把我內心的想不通迷惑說出來,盡管我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
彭長宜見舒晴吞吞吐吐,就說道:“盡管說,他們三位都是久經考驗而且黨性原則甚至弟兄情誼都非常強的人,無論你想說什麼,都不會引起負麵影響。”
舒晴聽彭長宜這樣鼓勵她,就說道:“其實,我這個迷惑是從寇主任彙報的時候產生的,就是你們在彙報時候說的那個計劃生育工作最難做的一點就是拿……大月份……”
“哦?”寇京海迅速看了一眼彭長宜,就說道:“是,我在彙報中是有這麼一句話。”
舒晴囁嚅了半天才說:“我也許從沒有接觸過這個工作,對這項工作認識也比較模糊,一知半解都做不到,我想說是的是……是那個……”
彭長宜見舒晴欲說又止難以啟齒的樣子,就知道這個象牙塔裏的哲學姑娘,遇到了國策問題最為殘酷的一個側麵,他不忍逼她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疑惑,就說道:“我明白了,你想說的是不是兩個字的問題……”
舒晴連忙點點頭。
此時,在座的都意識到了舒晴想說的是哪兩個字的問題,但是誰都不好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