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不解地說道:“為什麼?”
彭長宜說:“我怕你們回去太晚。”
舒晴說:“早晚沒關係,又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來吧,上車吧,顧師傅,將彭書記送到黨校。”
彭長宜一聽舒晴這麼說,居然什麼話都沒說,又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了車座上,同時上了車。
老顧坐在駕駛座位上,調整後各個後視鏡的放向,見彭長宜乖乖的樣子,他在心裏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就開著車,直奔黨校的方向駛去。
跟彭長宜坐在一起的舒晴也沒有說什麼,而是把頭扭向窗外,並不想跟彭長宜交流。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彭長宜感覺舒晴好像在跟自己賭氣,就沒話找話說道:“回去太晚食堂就沒飯了。”
舒晴悶聲說道:“放心,餓不著。”
彭長宜碰了個軟釘子,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但是三個人在車裏就這樣沉默不說話,他又覺得很怪異,又說道:“昨天雜誌社的稿子定了?”
“昨天已經跟你彙報了。”
彭長宜歎了口氣,說道:“以後不要用彙報這個詞,那是你們瞧得起我,我目前已經不再領導你們了,你們念舊情,又是接又是送的,我很知足。”
舒晴聽著這話,心裏就很難受,眼睛依然望著窗外,眼睛就漸漸濕潤了……
彭長宜見自己主動示弱的話沒起作用,一時竟然無計可施,他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老顧,發現老顧已經調整了後視鏡的方向,隻能看到老顧的額頭,根本看不見老顧的表情。
也許是老顧意識到了彭長宜的不自然,就伸手,悄悄打開了音響,聲音很小,小到若有還無,恰好老顧剛能聽得清楚。
彭長宜見舒晴仍然盯著窗外看,一隻手拄在車門的扶手上,托著腮。他同樣看不見舒晴的表情,就又沒話找話地說道:“你父親恢複得怎麼樣?”
舒晴怔了一會,才回過頭,看著彭長宜說:“你在問我嗎?”
那一刻,彭長宜發現了舒晴眼裏的淚光,他的心也一動,但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無法確定舒晴的眼淚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但是可以肯定,應該跟孟客沒有關係。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理,看著舒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告訴她眼睛下麵的淚滴。
舒晴尷尬地臉紅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抹去眼角,關上車窗,她的動作似乎在告訴他,自己的眼睛是被風吹得流淚了。
不知是彭長宜惡作劇還就是想打破車內沉默的氣氛,他居然看著舒晴說道:“你是淚風眼嗎?”
舒晴回過頭,不解地看著她。
彭長宜笑著說道:“迎風流淚可是病,而且還不是小病。你抽時間得去治治,這麼年輕,別落下毛病……”
本來他還想往下說,見舒晴看著他的眼睛漸漸瞪圓,就住了嘴,隨後又笑著說:“你瞪我幹嘛,我這是好心提醒你。”
前麵的老顧忍不住“噗哧”笑了一下。
彭長宜看著後視鏡裏老顧的額頭,說道:“你笑什麼,我說得不對嗎?”
老顧沒有答話,他知道彭長宜惹不起別人,會惹得起自己,所以他很知趣,不言聲。
彭長宜無計可施,見舒晴又將頭扭向了窗外,便歎了口氣,坐正身子,靠在後背上,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很快,他的喉嚨裏居然傳出了鼾聲。
老顧輕輕轉動了一下後視鏡,看見彭長宜佯睡的表情,不動聲色地笑了。他將後視鏡恢複到了原位。
舒晴見彭長宜睡著了,她扒著前麵的座椅,跟老顧輕聲說道:“把他旁邊的車窗關上吧。”
老顧笑笑,按動了前麵的控製按鈕,彭長宜那一側的車窗就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