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棟又說:“記住,每走一步,一定要站在一個‘理’上,要想好這樣做的法律依據和理論依據是什麼,別給什麼人留下把柄,這項工作有可能再次讓你揚名,也有可能使你深陷其中拔不出腳來。”
彭長宜點點頭。
王家棟說:“當然,你處理類似這樣的突發事件還是有經驗的,最早的在三源,亢州有牛官屯事件,都處理得很好,隻要用心,什麼事想周到,就沒有問題。”
彭長宜說:“別誇了,我先去上班。”
彭長宜說著就站起身,王家棟突然說道:“長宜,你昨天去醫院看國慶了嗎?”
彭長宜說道:“去了,他和那個燒傷的村民住在一起,看完他們後,我又去看了那個撞車的村民,但那個人被監護治療,根本不讓本地幹部接近。”
王家棟點點頭,說:“你效率不低啊?”
彭長宜苦笑了一下,說:“這是上級指示我去做的。”
王家棟又說:“誰在陪國慶?”
彭長宜說:“他們都在重症監護病房,不需要陪床的。”
“我知道不需要陪床的,那總得有個家屬吧?”
彭長宜說:“他老婆不在,聽說出國了。”
王家棟說:“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我聽說,他老婆和孩子都辦理了移民手續。”
“哦?您確定?”
王家棟說:“我確定,老尚調走了,但在公安局,當年我也沒少安排人,所以還是能聽到一些消息的。”
彭長宜說:“我懂。”
彭長宜明白部長的意思,盡管老尚調走了,陳樂調走了,公安局裏還是能打聽到一些消息的。
那個年代,對於官員家屬移民沒有嚴格的約束,盡管如此,彭長宜還是感覺到部長跟他說這層意思的深意。
王家棟又說:“我聽說那個愈大拆沒有錢給榮曼了,他兒子去澳門賭博輸錢不說,工貿園區那個項目也需要錢,等你喘過這口氣的時候,先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吧,現在老百姓都反映去北京這個公交車沒法坐了,半天來一輛車不說,中途開著開著就趴窩了,兩邊的人都參與管理,都管不好,誰都想說了算,這樣一件大好事,別再讓他們給攪黃了,我聽說,老百姓到北京總公司投訴的也不少,你千萬不要認為這是他們私人老板之間的生意糾紛,這是亢州的事,是老百姓的事,是關乎優化投資環境的大事!”
彭長宜點點頭,他明白部長在這個時候跟他說這個問題同樣有著某種深意。
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但是涉及到榮曼,他有心理障礙。因為之前跟榮曼有過一次不能見光的接觸,盡管當時自己因為失去陳靜後心裏煩悶喝多了,但事情畢竟發生了,何況,榮曼當時是清醒的,這樣他就對榮曼多了一層防備。部長說的話,他早就感受到了,有的時候他臨時回家,老顧來不及接他,他都是坐公交車回去的,半路趴窩、司機和售票員的抱怨,他都經曆過、聽見過,他也想有時間跟榮曼溝通一下情況,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曾經給榮曼打過電話,但是榮曼的電話號碼早就成了空號,後來他聽說榮曼已經很少在亢州露麵了,公交公司由她的助理和姚靜共同管理,民間早就有“木匠多了蓋塌房”的說法,何況是兩股互不兩立的人在管理同一個公司?
時間快到了,彭長宜起身告辭,王家棟拄著拐,送他來到院子裏,這個灑滿晨光的小院,讓彭長宜再次有了歸來的感覺,他回頭說道:“您不要送了,我工作上的事您還得幫著多聽、多想、多提醒。”
王家棟沒有說話,而是向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去上班。
果然如彭長宜事先預料的那樣,在全體班子成員會議上,彭長宜親自主持會議,他說:“關於上級對我的任命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們省去一切程序,正式開會……”
緊接著,他宣布了四項決定,這四項決定,盡管沒有給之前的工作下一句定語,但卻刀刀見血,幾乎把圍繞工貿園區的這個項目完全否定了:園區內所有的在建項目和已建項目全部停工;成立合同審查領導小組,彭長宜親自任組長;審查期間,所有合同暫時作廢,通過審查小組審查後再繼續生效履約,存在違法違規現象的逐級上報,將追究相關責任人的責任;成立工作組,組員由各機關工作人員組成,領導負責包村包戶,對所涉及的農戶挨家挨戶走訪調查,對這次死傷者家屬進行撫恤和慰問;發布告全體失地農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