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彭長宜從錦安開會回來,盡管此時正是上班的世界,但是他沒有回單位,而是直接回到了宿舍。
他現在有意識將權力空間留給新來的市長,有意識讓大家找他彙報工作,他終究是要離開亢州的,市長盡快進入角色於公於私都有好處,另外,舒晴中午的時候給他打電話,說明天單位有車去北京,從亢州路過,她想過來看看他,彭長宜當然是求之不得,囑咐舒晴頭到亢州路口的時候給他提前打電話,他去接她。因為舒晴要來,他就想著早點回宿舍搞搞衛生,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幾乎沒怎麼在這裏住,差不多都是在辦公室工作到很晚就住在了辦公室。他不能讓舒晴看到他的住處亂糟糟的。
他將三個臥室和一個客廳收拾完後,將自己的床上換上了新洗的床單及被單,又將女兒的房間被罩和床單撤下,也換上了新洗的,然後將這些換下的床單被罩放在洗衣機裏,在他走後的這一年當中,都是老顧每周來一次給他搞衛生。
換好了所有床上用品,反複拖了幾遍地後,又將屋裏鋪的一塊地毯用吸塵器吸了一遍,彭長宜感覺空氣都是清爽的了,他就躺在了沙發上歇著。
這時,門鈴響了一下,緊接著就有人開門進來了。彭長宜直起身,有這裏鑰匙的隻有女兒和老顧。
果然,女兒笑嘻嘻地進來了,老顧跟在後麵。
娜娜進門叫了一聲“爸爸”後,換上鞋直奔衛生間跑去。
老顧將娜娜的書包放在進門的櫃子上,跟彭長宜說道:“我剛從這裏開車出去,就接到了娜娜媽媽給我打的電話,讓我放學接娜娜,帶她吃飯,然後把她送到你這裏。”
彭長宜說:“哦,她媽媽有事?”
老顧說:“老張病了,今天住院了,小沈肯定就顧不上娜娜了。”
“病了?什麼病?”彭長宜就從沙發上起來了。
老顧說:“小沈沒說,一會問問娜娜。”
這時,就傳來馬桶的衝水聲,娜娜走了出來,張著兩隻洗過的小手,她無精打采地說道:“我的天啊,憋死我也——”說完,誇張地倒在沙發上。
她率真的表情把彭長宜和老顧都逗笑了。彭長宜走到她身邊,說道:“你現在是初中生,大姑娘了,這樣的話以後可是不能當著人說了。”
娜娜躺著說道:“我不是沒跟別人說嗎?你們倆又不是外人。”
打小娜娜就比其他的孩子懂事早,而且能言善辯,這也可能和沈芳的教育有關。
彭長宜聽了女兒的話居然無話可說,他就拉娜娜起來,說道:“起來,咱們跟你顧大叔去吃飯。”
老顧說:“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女了,難得你們有時間在一起吃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回家吃,一會再回來。”
這段時間,老顧幾乎全程陪彭長宜在加班,晚上也很少回家,今天,難得他們都輕鬆一下。
彭長宜想了想說:“也行,那你就回去吧,我跟娜娜去後院食堂。”
娜娜從沙發上起來,跟老顧擺手再見。
彭長宜問娜娜:“娜娜,老張病了?”
娜娜點點頭,說道:“我中午放學回來,吃飯的時候,媽媽就跟我說,說讓我放學後來找你。”
“老張得的是什麼病?”
娜娜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前幾天他總是說這裏疼。”娜娜說著,就摸著肚子比劃著。
“胃疼?”
娜娜說:“我們大家都說他是胃疼,不過好像又不是胃,具體是哪兒疼我就不知道了,要等醫院檢查結果出來後才知道。爸爸,你給醫院的領導下個命令,讓他們派最好的大夫給老張檢查。”
彭長宜知道老張對娜娜不錯,隨著娜娜的長大,她也變得懂事了不少,據劉忠說,沈芳找的這個第二個男人,可比那個跳舞的老康強多了,不但對沈芳體貼入微,對娜娜也非常疼愛,而且跟四鄰處得也很好,劉忠說他經常看見老張用自行車馱著娜娜去補習班,每次回來沒有見到娜娜手裏空著的時候,哪怕一根烤腸,手裏也是有的,他也經常看見娜娜纏著老張有說有笑的,給人的感覺老張不像是娜娜的後爹,倒像是娜娜的一個大朋友。
這一點,讓彭長宜感到很欣慰,他很感激老張善待她們母女倆,尤其是對他女兒,這就說明老張是明事理有愛心的善良之人,不在乎他給娜娜買的東西好賴,他能對孩子有愛心就足夠了。所以,有時送娜娜回家,他就讓娜娜給老張帶條煙或者是帶兩瓶酒回去,有時老張也悄悄告訴娜娜,讓娜娜將爸爸抽不了煙、喝不了的酒給他“偷”回去一些。每當這個時候,娜娜就會說:“我給你偷煙吧,他不抽煙,酒我不敢偷,他對酒比對我都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