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紙巾,不停地揩著眼角,直到沒有淚水流出,她才深呼吸了一次,默默地告誡自己,要平靜,要堅強,要盡量做到心如止水,不讓他看自己的笑話。
走到電梯前,她再次深呼吸了兩次,按下了她按過無數次的電梯按鈕,走進通往小樓的電梯,對著電梯裏的鏡子,她摘下頭上戴的小卷邊的太陽帽,努力眨巴著眼睛,不讓新的淚水流出,一再告誡自己要堅強,要平靜。
她走出電梯,站在曾經是自己家的門口,她不停地眨巴著眼睛,不給自己流淚的時間,就按下了門鈴,她沒有用鑰匙開門,這裏的鑰匙,她早就摘了下來,握在手心裏,準備在一進門的時候,給他放在櫃上。
此時的江帆正在書房,起草人事調整方案,上個月,他在常委會上就今年準備進行的人事調整工作,提出總體要求,定下基本調子,並要求近期內組織部要拿出一個方案,這項工作由副書記殷家實牽頭落實。
這項工作安排這麼久了,還不見動靜,於是江帆就自己起草了一個大致的方案,等組織部的方案出台後,再進行調整。
本來他想利用休息日的時間,就人事調整工作跟鮑誌剛私下談談,聽聽他的意見,這樣做,既是對自己這位搭檔的尊重,也想聽聽他對目前閬諸人事工作的意見。
因為昨天晚上丁一說今天要回來找他,盡管她沒有說明是上午來還是下午來,但他還是決定今天不再安排其它活動,就在家裏等她,同時思考閬諸未來人事大盤的布局。
當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的時候,這時傳來門鈴的響聲。他就是一怔,難道是丁一沒帶鑰匙?還是其他的人來了?
等他走出房間,打開走廊門的那一刻,就看見丁一頭戴一頂遮陽帽,亭亭玉立站在門外的時候,他的心就是一動,她居然沒有用鑰匙開門?
進來後,江帆伸手去接丁一的背包,想幫她掛在衣架上,但是丁一沒有摘下背包,而是光著腳,走在地毯上。丁一知道,鞋櫃裏已經沒有了她的拖鞋,她早就將屬於自己的物品拿走了。
丁一坐在沙發上,沒有摘下帽子,她是故意戴著這頂帽子的,這帽子有著相當大的好處,那就是需要掩飾自己感情的時候,隻要稍稍一低頭,對方就看不見你的眼睛和臉上的表情了。
江帆給她倒了一杯涼白開,放在她前麵的茶幾上,他則坐在了她對麵的沙發上,看著她,沒有說話。
丁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看了他一眼,她發現他此刻也正在注視著自己,目光深邃得難以捉摸。
丁一的心就跳了一下,想當年這雙眼睛,隻要這樣定定地看上自己一會,就足以讓自己流出傷感的眼淚,但是……但是現在……
她按捺住自己內心的不平靜,準備直奔主題,這裏不是一個久留的地方,呆時間長了,恐怕接下來的事情不好辦,既然已經決定了,既然已經走進來而且還坐在了他的麵前,那麼,就隻有速戰速決。
她呼出一口氣,說道:“謝謝你在等我。”
江帆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仍然看著她。
丁一笑了一下,說道:“我出來晚了,所以……”
“不晚。”江帆打斷了她的話:“隻要你回來,就不晚。”
丁一怔了一下,但是她決定不去琢磨他話的意思,她坐正身子,說道:“江帆,昨天晚上你走後,我仔細想了想我們目前的關係,其實……也不是從昨天晚上才開始想的,我離開後,幾乎一天都沒停止過這樣的思考……”
說到這裏,丁一停了下來,她看著他。
江帆衝他微笑了一下,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丁一什麼都不想說了,艱難的開場白過去之後,她就直奔主題,說:“所以,我決定……”
說到這裏,她從包裏掏出一頁紙,展開,放在茶幾上,慢慢推給江帆看。
在她放下的那一刻,江帆就知道是什麼內容了,彭長宜這時來了電話,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心理適應過程。掛了彭長宜的電話後,他才認認真真地將這份《離婚協議書》逐字逐句地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