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福生走出胡同,他邊走邊說道:“我如果早這樣你能屈尊來我家嗎?”
彭長宜側臉看著這個昔日的老同學,說道:“啊?你該真的不會是想讓我登門拜訪你這個亡廠的無能廠長,故意用的這一計吧?”
董福生低著頭走路,說道:“我沒那麼賤,你還真以為我沒見過當官的呀,想當初,我也風光過,當過勞模,當過技改能手,見的官比你大的有的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彭長宜追問道。
“我的意思還是覺得這個你們原來的那個協議不周到細致,有許多該寫進去的沒寫進去,都是一句話含糊帶過,不說我是為了大家夥的利益著想,就是為了我個人,我也應該追加一些條件,年輕人還好說,上了年紀的人,青春都給了這個廠子了,不能到老了連最基本的利益都保不住?”
董福生說著,就掏出一張紙,塞到彭長宜彭長宜的手裏,說道:“這是我們所有的條件,都在這裏寫著呐,你自己看吧。”
彭長宜沒看,而是裝進了兜裏,說道:“我信守我剛才說的,隻要不是太出格,我都答應,藥廠那邊的工作我去做。”
董福生歪著頭看著彭長宜,說道:“行啊,你小子還是當年那個性格,好!衝你這態度,咱們就好談,就能談得攏,我們不會讓政府為難的,也沒有獅子大開口,新增的條件不是無理取鬧,是從工人的利益這個大局考慮的,也是從廠區建設大局考慮的,我是搞技術出身的,從小到大還沒學會無理取鬧,這一點你放心。”
“我信。”
彭長宜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電話,這個電話,他打給了葉桐,說道:“你叫上那個老外,馬上去現場,奠基儀式照常舉行。”
葉桐半天不答話。
“喂,你在聽嗎?”
葉桐激動地說道:“在、在、在聽,彭長宜,我……我沒聽錯吧?”
彭長宜聽出葉桐驚訝程度,他沉著地說道:“沒聽錯,奠基儀式照樣進行!”
葉桐驚喜地說道:“天,我太崇拜你了!”
彭長宜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自從認識葉桐那天起,她就不會阿諛奉承、虛情假意地說好話。彭長宜根本就沒在現場露麵,卻有著決勝千裏之外的膽識和能力!當然值得葉桐的崇拜。
彭長宜可是不能有半點的得意,他說道:“別廢話了,快點準備吧,你馬上回到現場,跟鮑市長彙合。”
“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去。”葉桐激動地說道。
彭長宜掛了葉桐的電話,他又給現場的鮑誌剛打了電話,跟他說了同樣的話。
彭長宜一直“押著”董福生到了奠基儀式的現場,彭長宜沒有進去,他跟董福生交代了幾句話,又跟梁航和李雲忠嘀咕了幾句,發複囑咐了梁航幾句,然後坐著車回常委大院去了。
是的,這個時候,他更不能在現場露麵了,好像他是救世主似的。
騷亂總算平息了,奠基儀式再次啟動,按照原來的儀式繼續進行,那些後來的工人們,成了最壯觀的觀眾,盡管場麵很大,後來的秩序也很好,但是領導們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沒有過去參加類似活動時的談笑風生。
按照原先的計劃,儀式結束後,全體人員到閬諸大酒店,外方準備了酒宴,但是鮑誌剛婉拒了這個酒宴,率先走出會場,和殷家實、段金寶等人灰頭灰臉地回到了常委大院。
彭長宜早就等在機關食堂,他讓廚師單做了一大桌子的飯菜等著他們,他事先已經讓梁航告訴了鮑誌剛,如果不赴企業的午宴,就回食堂,他在這裏等著他們。
梁航提前站在食堂門口,他看見鮑誌剛剛一過來,馬上就走回屋裏,跟彭長宜說:“市長,鮑市長來了。”
彭長宜走了出來,走到食堂門口,就看見鮑誌剛走了過來,後麵跟著殷家實、段金寶、何金和其他幾名政府的工作人員。
鮑誌剛看見彭長宜後,麵帶尷尬地走過來,跟他握了下手,他的襯衫都讓汗水濕透了,領子那兒留下了斑駁的汗漬。
鮑誌剛說:“嗨——這事差點沒讓我演砸了,我知道你剛散會沒在省城吃飯就趕回來了,辛苦你了。”鮑誌剛說道。
聽鮑誌剛的口氣,沒有埋怨彭長宜的意思,反而向他表示了歉意,彭長宜的內心,就忽然湧起一股豪情,他動了動表情,說道:“您快別這樣說了,先吃飯吧,早就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