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正在考慮怎麼應對省委書記下麵有可能的問話,不想他突然轉移了話題,一時讓他的腦筋轉不過彎來。半天才愣怔怔地說:“是的,處理完了。”
伍書記說:“我聽說他的家屬在閬諸鬧騰的時間不短?”
“整八天,我去濟南的第二天他的母親就帶著家人來了。”
“家屬是不是有點不通情達理?”
“到也談不上不通情達理,誰家遇到這事後的表現都好不到哪兒去,多理解就是了。”
伍書記看著他,又問道:“聽說你處理這些突發事件很有一套,而且還都是行之有效的招術,是這樣嗎?”
彭長宜心中暗喜,看來伍書記對自己是有些了解的,隨之,他的心歡快地跳了幾下,他穩住心神,不好意思地說:“哪兒呀?我那些招兒都是小兒科,您知道,基層工作不可能都那麼中規中矩,有的甚至拿不到台麵上來說,但是管用,當然,這個管用必須是在合法的範圍內操作。我是農村長大的,對基層的情況比較熟悉,所以,有時我那一套不是那麼太講究,甚至都不能明說……”
彭長宜再三強調了這一點,他的用意顯而易見。
伍紅旗說道:“拿不到台麵上來說,不那麼中規中矩,還在合法範圍之內?在這麼多年的工作中,你真能掌握好這個尺度?”
彭長宜想了想,然後看著省委書記的眼睛,目光堅定地說道:“是的,我認為我是這樣。”
“我是不是可以用‘亦正亦邪’四個字理解你的工作方式?”
彭長宜一驚,他又想了想說:“怎麼說呢,有時為了工作目標……邪的……也使點……”
“比如說?”伍紅旗追問道。
盡管省委書記的語氣裏故意透露給一些驚奇,但彭長宜絕不認為省委書記是來跟他探討基層工作經驗的,更不會認為他對這些“招術”感興趣。
所以,他在腦子裏飛快的搜尋以往那些既拿不到台麵上來又不太違法的做法,靈光一現,說道:“比如……比如我在亢州任區委副書記的時候,遇到一個拆遷戶,給多少補償款都不拆,死活不拆,怎麼做工作都白搭,好多已經拆了的戶,看到他不拆,又想回到原地蓋房,並且這個人三天兩頭組織拆遷戶到市委大院去鬧,為此,領導都發脾氣了,跟您說,我是什麼轍都沒有了,該想的法兒都想了,就是啃不下他這塊硬骨頭,我那天也豁出去了,開著單位的挎鬥摩托車,把他拽到車上,一路狂奔,是不要命的奔,一直奔到萬馬河的大橋,當時也是夏天,正好是汛期,河裏漲滿了水,我跟他說,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拆,我跟你一塊跳河,嚇得他腿都軟了,嘿嘿,最後也答應拆了……”
彭長宜說完,目不轉睛地觀察著伍書記臉上的表情。
伍書記沒有笑,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問道:“你認為你這種工作方式可取嗎?”
彭長宜已經想好了對策,他不那麼緊張了,說道:“我剛才說了,有些方法拿不到台麵上來說,更不可取了,但是管用。您不知道,那個拆遷戶真的把我製服了,我算是個主意多的人了,拿他多沒辦法,最後隻好用了這一招……”
“同歸於盡?”
“嗬嗬,那倒不是,我心裏有數。”
“你心裏有什麼數?如果對方比你更不怕死,你怎麼辦?真的往下跳嗎?”
“真的!我已經想好了,如果這一招製服不了他,就真的抱著他往下跳!”
伍紅旗突然板起臉,嚴厲地嗬斥道:“胡鬧!真出了人命怎麼辦?”
彭長宜嚇得就是一驚,但隨後他就發現,伍書記的表情不全是責怪,就說道:“我當然不能讓出人命了,因為我的水性非常好,自小在村邊河裏長大的,這點把握還是有的,再說,還有好多人跟在外麵的後麵。”
“你確信這一招能製服他?”伍書記問道。
彭長宜說道:“說心裏話,我當時也不確信,這也是在跟他鬥智鬥勇的過程中確信的,因為我當時開著摩托車完全是不要命的勁頭,在公路上橫衝直撞,這個過程就把他嚇尿了,所以我確信他不敢跟我一塊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