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見春條綠,那知秋葉黃。蟬聲猶未斷,寒雁已成行。”春發、夏榮、秋收、冬藏,倏忽一年四季,竟這般短暫!深秋的田野中,已經有了一些寒意,一陣風吹過,夏霽菡打了個寒顫。
忽然,她想家、想爸爸媽媽了……
隻這輕微的戰栗,就被關昊收進眼中,他對李俊說:“回去吧,看看林嫂做什麼好吃的。”
林嫂,是關昊這次下鄉包村的房東,如果市裏沒有公務要處理,他一般都會來這裏過夜,有幾次的黨員會和村民代表會,都是夜裏召開的,老百姓也都習慣了這個特殊村民,經常來找他答疑解惑。所以這個村的創建工作特別順利,老百姓特別擁護和配合,並且對村子的長遠規劃提出許多合理化的建議。
沿著一條幹淨的典型的北方農村的小胡同,他們拐進一個典型的有著青磚雕花門樓的農家小院,剛一邁進院門,一股誘人的香味就撲麵而來。
李俊樂嗬嗬地說:“林嫂又給您燜小魚了。”
關昊也舒展開眉頭笑著說:“肯定還有貼餅子或者是糊餅什麼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夏霽菡說:“今天要委屈兩位記者和我一起憶苦思甜了,這可是地道的莊稼飯啊。”
夏霽菡一聞到那濃鬱、醇厚的燜魚香味,就禁不住地抿了抿嘴唇,她最喜歡吃地道的農家飯菜了,尤其是北方的農家飯菜,濃香濃香的,把所有的味道都做到了極致。
關昊回頭說話時,正看見夏霽菡饞的抿嘴唇,那誘人的小嘴俏皮地一抿,就把他沉睡多日的欲望激活了,他的心一熱,忙扭過頭,不敢再看她。
忘了是誰說過這樣一句話,男女之間一旦有了曖昧,就像陽光下的塵埃,掩飾不住。
關昊剛才的失態,也許別人不會注意,但夏霽菡完全看到了,她的臉也不自然的紅了,心跳加快,她不得不放慢腳步,走在後麵,掩飾著心慌意亂,故意東看看西看看,別說,這一轉移注意力,還真有效果,因為她被這個小院吸引住了。
由於稻園處在稻鄉的腹地,每家的宅基地都不大,林嫂家的也一樣,盡管院落麵積不大,但卻被主人布置的井井有條,收拾的幹幹淨淨。三間北房,東西各兩間配房,中間的天井搭了一個巨大的葡萄架,整個院子又被一道半人高的花磚腰牆隔開,腰牆的平台上擺滿了各種盆栽的花花草草,腰牆外邊有一片空地,四周種著爬山虎、銀翹等攀援植物,僅靠臨街的院門旁有一顆粗壯的垂柳,冠蓋成蔭,這是我國北方特有的民房格局。三座房子的台基全是不怕堿蝕的白石頭砌築而成,抹灰勾縫,上麵是藍磚到頂,木結構人字脊頂。這套三合院一看就有些年頭了,少說也得七八十年,好多地方都有重新加固的痕跡,因為現在農村蓋房都不再用石頭砌築台基了,一來是地下水下降,幹旱少雨,二來現在的紅磚都是機燒磚,不怕堿蝕,房頂也都換了預製水泥板,防雨防腐,不用年年修房頂。
李俊見夏霽菡對林家的院子發生興趣,就過來說:“夏記者對民居有研究?”
夏霽菡不好意思地說:“哪有什麼研究,就是比較喜歡這風格,我集郵的郵票中有民居係列,北方的民居和南方的有區別,今天總算見到了實物,而且是典型的實物。”
李俊說:“他們家這房子要是放在一般人家早就翻蓋了。”
“那為什麼沒翻蓋?”
“沒錢唄!”是林嫂過來了:“要是有錢早就蓋新的啦,誰願意住這舊房子。”林嫂快人快語,說話幹脆。
“你要是再供個中央委員出來,還沒錢哪。”李俊對林嫂的話頗有不屑。
李俊接著剛才的話茬繼續說道:“我們村就他家的孩子最有出息,老大是小子,前兩年清華大學畢業,現在在加拿大留學,老二是丫頭,去年考上了北京師範大學。這兩口子是我們全村的榜樣,前些年搞運輸掙得錢都供倆孩子上學了,哪還有錢翻蓋房子,兒女們都有出息了,卻苦了自己啦”
林嫂的臉上充滿了自豪的笑容。
飯桌擺在了葡萄架下,一盞大瓦數的罩燈懸掛在木架下麵,把小院照的透亮。這是一桌地道的農家飯菜,鹹菜黃豆燜小魚、清燉茄子、幹燒扁豆、醬燜餎餷、小蔥拌豆腐、拌蘿卜纓。主食是糊餅,玉米糝粥。
“林嫂,你就住這舊房子吧,說不定再過個十年八年的,就有人給你出錢讓你白住了。”關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