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說道:“小關,你還是胃不好嗎?”
關昊點點頭。
蘇姨又說:“小關,你這麼年輕千萬要注意身體啊,你的氣色特別不好。”
關昊笑笑說道:“我沒事,吃中藥挺管事的,就是太麻煩。”
“是啊,要是家裏有人熬藥還行,你在醫院熬好也不好帶,路上太熱,容易變質。”
“沒事,小垚去買車載冰箱了,有了冰箱就沒事了。”
蘇姨說道:“小垚也來了?那我就長話短說吧。”
蘇姨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小關,這是老羅頭走時候交給我的,他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別拿出來。”說著,她把文件袋遞給關昊。
關昊本來是想伸手去接蘇姨的文件袋的,聽她這麼一說,又把手縮了回來,他說道:“蘇姨,您知道這是什麼嗎?”
蘇姨搖搖頭說:“不知道,你知道我認不得幾個字,就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有老羅的,婷婷的,還有你的名字,別的我就不認得了。”
“既然老首長這樣說,那就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文件。”關昊說道。
“是的,老羅說如果我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就讓找你商量,小關,你一直都是老羅信任的人。
“蘇姨,別這樣說,是我不好,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信任。”
蘇姨知道他是指和羅婷複婚的事,於是就說:“不能這樣說,即便是老羅活著他也會理解你體諒你的。”
蘇姨停了停說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商量,是這幾天後勤處的同誌來家裏好幾次了,每次婷婷都和人家吵起來。”
“是騰房子的事嗎?”關昊說道。
蘇姨點點頭:“其實,從去年頭春節開始,部裏後勤處就按照規定通知我們搬家,婷婷拖著不搬,就拖人找了他爸爸的老部下,說等過春節再騰房子,後勤處就同意了。後來就趕上婷婷出車禍,人家也就沒催,過五一後處裏又找,婷婷三說兩說就和他們吵起來了。婷婷說如今自己的腿殘了,站不起來了,部裏應該照顧,後勤處的同誌說部裏沒有這樣的規定,她應該去找本單位求得照顧,結果談的很僵,後來人家在來她都不讓我給開門了。今天早上我剛一出門就看到了這個。”
蘇姨說著,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紙,那是責令限期騰房子的通知:“我給她看了之後,她就給揉搓扔了。我說咱就搬吧,小關又把房子給了你,咱就趕緊給公家把房騰出來。她說就不搬,看他們還能把這孤兒寡母的趕到大街上去?就這樣我就找你商量來了。”
關昊想了想說道:“蘇姨,您知道我們現在關係這麼……”關昊麵露難色。
蘇姨明白過來,說道:“噢,是這樣,小關,老羅在婷婷去了美國後就寫了這東西,那時他就已經查出癌症晚期了,他頭走時還囑咐我,你們能複婚就複婚,如果不能也不要強求。他還囑咐我他死後就把房子交還給單位,因為子女沒有繼承權,我……又不是他的老伴兒,所以他早就給我買了保險,並給我辦了入駐養老院的手續,你知道我一是離不開這個家,二是婷婷也不讓我離開。現在婷婷這樣抗著不交房,說實在的,我還真怕給老羅臉上抹黑,所以就找你來商量。老羅提前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有可能發生,就說如果婷婷不聽話,就把這個東西給她,盡管我預料到是什麼東西,但是我自己還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找你來商量。”
蘇姨說著又把文件袋遞給關昊。
關昊猶豫著接過文件袋,打開來,裏麵有一個顏色很陳舊的牛皮紙信封,這個信封沒有封口,裏麵有一封信,還有一張婷婷周歲時的黑白照片,她穿著花棉褲棉襖,騎在一個小木馬上,睜著兩隻溜圓的眼睛,看著前方。
關昊將照片交給蘇姨,抽出了那封信。一看就是一封很久遠的信,因為用的還是豎格的信箋紙。雋秀的鋼筆字早已泛白,時常還有一兩個繁體字。
關昊看了蘇姨一眼,默默的看了起來。
“婷婷,我的好女兒:
我不知道你看到這封信時,長多高多大了,但是我知道你看這封信時媽媽肯定是不在人世間了。但是你別傷心,你是幸福的,因為你有兩個爸爸,一個給了你生命的爸爸,一個養育了你的爸爸。媽媽最近總是做夢,夢見你那個爸爸在天國呼喚我,我知道他很孤獨,知道他很想念我,我可能等不到你長大成人就要去陪伴你那個爸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