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就衝著裏麵廠房裏正在電鋸前破板材的人大聲叫道:“小軍兒,小軍兒,快出來。”
很快,一個年輕人就從裏麵的加工車間跑出來,頭發上身上都是鋸末,那個中年人說:“快,給關書記跪下!”
那個年輕人愣了一下,當看清了眼前的人後,臉騰的紅了,噗通一聲就低頭跪下了。
丁海連忙說道:“老張,你是幹嘛,快起來。”隨後拉起那個叫小軍的年輕人。
關昊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不解的看著丁海。
丁海說道:“您忘了吧,這是在督城開砂石料場的老張,最後的留守戶,這就是他那個混賬兒子……”
關昊恍然大悟。他眉頭一凜,看著那個年輕人,這就是當年行刺自己的那個學生。也可能是他的目光太過淩厲,直把那個小夥子看的低下了頭。
老張趕忙說:“關書記,真是謝謝你了,要不他就得蹲監獄,還得被學校開除,這輩子就廢了。”
關昊收回自己的目光,看著老張說:“他現在還在上學嗎?”
聽關昊這麼問,老張趕緊答道:“是啊,在上高中,元旦放假了,在自家廠子幫忙。”
老張又說:“搞砂石料場賠了本,也是我活該,總有投機心理,跟政府打遊擊,鑽空子掙錢,這哪是長久之計啊?我現在心服口服。回老家後,正趕上丁縣長規劃家具城,我是第一個響應,無條件跟政府簽了土地轉讓合同,政府也沒虧待我們,優先貸給我們款,讓我們這些占地戶優先進駐家具城,不瞞你說,在試營業的時候我就賺了幾筆,現在是旺季,照這速度我估計就能把我在督城賠的全賺回來。還是搞正當營生心裏踏實。”
關昊也很高興,他走進了後麵的車間,看見工人都在忙碌,老張把關昊拉到旁邊說道:“關書記,那個夏記者怎麼樣了,後來我去督城追砂石料款,特地去了一趟電視台,沒有見到她,說她回老家了。真是個好人啊。”
關昊的心跳了一下,心裏隱隱作痛。沒有說話。
丁海趕緊接過話茬說:“老張,你忙,我們走了。”說著,扶住關昊,繞過腳底下的木板,走出了車間,就看見北河的縣委書記和縣長在左右尋找著市長。
關昊感覺自己現在很脆弱,脆弱的聽到她的名字心裏就疼。他真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下午,關昊他們在北河稍事休息後,就告別了北河縣的領導,趕回錦安。
關昊有些納悶,因為在送行的人群裏他沒看見丁海,這小子不會狂的連送他都不送吧?
心裏想著,兩輛車就駛出北河,剛要上高速,關昊就看到了丁海的桑塔納停在路邊。
劉濤眼尖,說道:“是丁海。”
關昊示意司機周強停車。
劉濤隨後下車,伏在車窗前說了幾句話,就回頭跟關昊說:“他說他想劫持您,請您上他的車。”
關昊笑笑,下了車,坐進了丁海的桑塔納裏。
劉濤把關昊的手包遞給丁海,說道:“丁縣長,注意安全。明早安全的把市長給我送回。”
丁海說:“我也去錦安,請劉秘放寬心,我一會就把市長給你送回,不然我晚上還得到處給市長找小米粥喝。你不知道,這油燜大蝦有的是,小米粥不好找啊。”
丁海說著,跟劉濤擺手,車子徐徐加速,很快就上了高速路。
周強緊緊跟在後麵。劉濤說:“別管他們了,咱們走吧。”很快,周強的車就超過了丁海的車,消失在車流中。
丁海穩穩的握著方向盤,不說話,關昊也不想說話。他疲憊的靠在後背上,眯著眼。他近來感覺自己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
丁海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說真的,讓他坐這個車而且是在後邊,真是難為了他,那麼高的個子,彎著腿,很憋屈的樣子,他的心裏一陣難過。
當關昊在招待所從車上走出來的時候,他的心動了一下。
他發現老領導瘦了不少,而且憔悴了很多,這固然跟工作繁重有關,但主要的是心力交瘁。
如果說這之前他有些不理解他為什麼把小夏弄丟了的話,那麼當看到關昊憔悴的神態時,他原諒了他。
丁海的喉嚨動了動,說道:“您氣色不好,要多注意身體,還在吃中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