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梅香香自何處來(中)(1 / 3)

那天晚上恰正十五,圓圓的月亮澄明皎潔。區小涼剛得知小鬼不會武功的事實,心情比較鬱悶。再加上淺香督造的器皿還沒有運回來,閑得他這些天除了吃就是喝,精神很大。於是,他坐在屋裏學古人,當窗理心事。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正當他遵守第三條金律,枯坐理事理得腦汗快幹時,窗戶忽然無聲地被人從外麵斷開,一個老頭跳了進來,抱住他就跑,一路飛簷走壁直朝城外奔。

十二月的寒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區小涼大氣也不敢出,別說不想喊人,就是想喊也開不了口。

剛才他明明將窗戶用手臂粗細的窗栓關得牢牢的,誰知在老頭眼裏隻不過當是層窗戶紙。要說窗栓被斷開不奇怪,那麼在斷開的過程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這份工夫,據他所知整個將軍府就無人能及,把暗香他們叫來也是白搭。

況且現在他正處於貌似很危險的空中飛人狀態,萬一亂喊亂叫招這個怪老頭生氣丟下他,那可就糟了。還不如以靜製動,伺機逃跑比較現實。

所以他忍,哪怕大頭朝下,哪怕身體已經快被凍成冰棍。

可是……那啥,怪老頭不要亂摸好不好?大家都是男人好不好?那啥,老頭的這身衣服到底有多久沒漿洗過了,這味道實在是——

區小涼嚴重懷疑遭遇到了變態色魔,不由又驚又惡心,忍無可忍地小吐了幾口。

大概覺得沒什麼摸頭,老頭摸了陣就住了手,對區小涼吐在鞋上的汙物也不怎麼在意,隻顧一邊嘴裏自言自語地嘀咕,一邊跑得像匹野馬。

片刻間,倆人來到城外一片枯樹林裏。怪老頭丟下他,衝他戟指大喝:“你知道我是誰嗎?”

咦?你也失憶了?!區小涼驚訝地剛想開口,就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注意到老頭一付“你敢說不認識我試試看”的凶惡表情。他怕怕地抱住雙肩,後退幾步,不敢點頭更不敢搖頭。

老頭見他不回答更是來氣,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跳腳大罵:“奶奶的!兩年不見,你怎麼變成這副膿包相?說話呀!小皮蛋,你想氣死牛鼻子嗎?!”

小,小皮蛋?牛鼻子?區小涼暈頭漲腦地半張開嘴,仔細打量他。果然,老頭那件破衣服有點道袍的模樣,隻是顏色實在辨不清。亂蓬蓬的頭發歸在頭頂,也髒得看不成。不過,老頭雖然穿戴狼狽,卻神完氣足,聲若洪鍾,大有武林怪傑的風範,讓區小涼肅然起敬。

呸!原來是小鬼故人,並非色魔,他成天飽食終日無所事事,怎麼變得疑神疑鬼起來了!區小涼內心鄙視自己一把。

“請問,老先生是……?”他決定客氣些,這老頭看上去雖然沒有什麼惡意,可是瘋瘋顛顛的,還是小心為妙。

哪知老頭聽見他詢問,立刻像被人抽了筋,一頭栽到地上亂滾亂扯胡子頭發,不住哀號:“老先生?完了,完了!他們說得都是真的,小皮蛋真的失憶失到連牛鼻子也記不得了!還有武功!內力全失,招式自然也忘光光了!十年,十年呐!全都白費了!我的道祖宗啊!飛城啊!是你在責怪牛鼻子嗎?嗚嗚哇哇……”

老頭大慪,哭叫不斷,顯然是氣急攻心到為極點。

區小涼好氣又好笑,把人半夜劫到黑漆漆的郊外,當事人還沒怎麼發火呢,這個怪老頭竟傷心成這樣?!

看老頭哭得可憐,他心裏有點不落忍,抱著臂膀朝前蹭蹭,勸:“老先生別難過了,就是難過也站著難過好了,效果是一樣的。這地上這麼冷,別著涼了。”

一心一意胡鬧的老頭一骨碌翻身坐起,瞪著精光四射的小淚眼粗聲說:“什麼老先生?!失憶了也不帶這麼沒上沒下,我是你師父,快叫聲師父聽聽!”

啥?!區小涼的下巴差點驚掉在地上,吸溜一下清鼻涕急忙說:“我不會武藝,也沒人告訴我有師父你呀!”

“自然不會有人知道,你我的關係本來就是個秘密!你不會武藝那是因為失憶,呃?可能還有些別的原故。總之,小子,你聽好了:我乃你師父黃龍子!你跟了我十年,每到月圓之夜,就會在此與我相會學習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