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告白後,花半羽的日常舉止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隻是往留香小築跑得越發頻繁。
對待他的態度也更加親切,但並不過分,隻是點到即止,充分表明了留給他時間考慮的寬容。且花半羽行事光明正大,瀟灑自如,大有皇家氣派。
區小涼看在眼裏,體味在心頭,內心溫暖之餘,仍是拿不定主意。幸而花半羽沒有再次告白,讓他很烏龜地心裏稍安。
柳子武柳老先生五十壽誕,邀請平日相熟的朋友協及蕊王參加他的一個小聚會,區小涼也在被邀之列。
本來他不想去,怕那些門人會打趣他和蕊王。後來再想,老先生過回整生日不容易,平時對自己也不錯,他要是不去未免對不住人家,這才硬頭皮去了。
哪想所有與會人員沒有一個提那件事的不說,連最繞舌的陳沂看他的目光都沒有什麼異樣。柳老先生還特喜歡他送的三層奶油蛋糕,撚須讚了十幾聲好,還馬上叫人切開讓大家品嚐。
鬆軟香甜的蛋糕讓每個人都吃到撐住,然後再次上演吟詩作賦的保留節目,消食娛樂。
區小涼不擔心了,頭卻痛個半死,幸而花半羽代他飲酒做詩,讓他感激不盡。
“十三,謝謝你。”區小涼偷偷地說。
“怎麼謝?不如……以身相許?”花半羽很不正經地痞笑,悄悄扯住他的珊瑚腰帶。
區小涼當天翻個白眼,現在花半羽這種半真半假的玩笑漸多,讓他幾乎招架不住。好在他隻是說說,並不當真,否則區小涼早就逃之夭夭了。
花雨恰在這時進來,給柳老先生拜過壽後,俯在花半羽耳邊低聲講了幾句話。
花半羽神色不變,卻馬上起身向眾人辭行,還拍拍仍氣鼓鼓的區小涼的頭:“小衣兒,你乖乖喝好茶就回去吧。路上小心點兒。”
說完,不待他回答,就和花雨匆匆離去。
區小涼困惑地望著他的背影,搖搖頭。
少了靠山,又見顧先生已是目光呆滯,口中喃喃伊人彷徨等字句,有人格分裂的前奏,他連忙借送顧先生之機也提早退席。
顧先生喃喃一陣,忽而淚如雨下,忽而呼天搶地,開始發顛。
區小涼在撐不住前,幸好將他送回了他的“惜香閣”。顧先生的兩個侍童手腳麻利地照料他,區小涼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站了一會,悄悄退出,回留香小築。
路過周嶼淼周先生的“品香居”,聽見他也已經回來,正在彈琴。曲調清雅流暢,映著天上一輪明月,真有天上人間之感。
區小涼聽了一陣,心裏莫名地有些惆悵,舉步離開。
走進月亮門,他看見有一個人影蹲在水池邊不知在做什麼。院裏四柱燈不夠亮,那人又背對他,所以也認不大出是誰。
“誰在那裏?”區小涼納悶地問。
黑影動了動,就地轉過臉,極美的一雙黑葡萄眼睛,竟是青流。他目不轉睛地注視區小涼,目光中有探究和戒備,令區小涼有些詫異。
“聽人說,前幾天這裏放了荷燈。原來讓王爺費心的人是你。”
青流站起身,低聲說。他的聲音暗啞,語氣裏充滿了嘲諷和不屑,卻令人聽了後仍想再聽,很有蠱惑力的聲線。
“呃?王爺高興,挑這兒玩玩,怎麼說是為了我?青流公子這話是從何說起?”區小涼摸不著頭腦,趕緊撇請,客氣地說。
“我想他也隻不過是玩玩而已。”青流讚同他的說法,但他口中的“玩”聽到區小涼耳中總覺得和自己所說的玩不是一個意思。
香奴香雲聽見區小涼的聲音,迎出來。
青流瞥了兩人一眼,不再說話,啞啞地笑著走了。
區小涼眨眼想了半天,不明白這個青流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黑燈瞎火的等在冷風裏,見了麵,卻隻說了兩句閑話就走人。
他時間很多嗎?還是也像他一樣,吃撐到了?
“你們怎麼沒請青流公子進屋暖和著?”他隨口問香奴。
香奴回答:“有請過。可青流公子說想看看池子。我回屋倒茶的空兒,公子就回來了。”
“這個青流公子,醋性真大!公子又沒和他爭什麼。”香雲快嘴地抱不平。
香奴清秀的小臉一板,嚴厲地瞪了他一眼。香雲自知失口,低頭不語。
“公子是先沐浴還是先喝牛奶?”香奴不再理會香雲,平靜地詢問。
“喝牛奶。去前洗過了,也沒出什麼汗,不用再洗。”區小涼笑著回答,走進臥室。
香奴去取牛奶,順便把香雲也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