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深濃,月光淡淡地灑入病房內,仿佛籠罩了一層銀白的薄紗。
皎潔的月光下,念恩蜷縮在床上,身體時不時地顫抖兩下,不知她被怎樣的噩夢侵擾,連夢中都不得安寧。
“念恩……念恩……”淺毅輕輕地拍著念恩的臉,想要將她從噩夢中拯救出來。他發現自己也在發抖,為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恐懼。
念恩沒有反映,眉頭依然微蹙著,沉浸在自己的噩夢之中。
“念恩,你醒醒,念恩?”淺毅握緊了她顫抖的雙手,不知道是什麼令她如此害怕,他隻感覺一把鋒利的刀正切割著自己,卻感覺不到痛,那一刻,他連痛的感覺都失去了。
念恩緊緊地拽著被單,額頭汗滴滑落,秀眉越蹙越緊,不安的,喃喃地夢囈著:“寶寶……寶寶……”
她發不出聲,淺毅卻讀出了她的口型,有那麼幾秒鍾,淺毅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一種噬心的痛苦深深地撕扯著他的心。
忽然,念恩震動了一下,她睜開了眼睛,整個人激動地從床上躍起,驚惶失措的環顧四周,手本能地摸向小腹。
什麼都沒有!
念恩忽然覺得心頭一陣空蕩蕩的,房間裏開著暖氣,可她卻一絲暖意也沒有,隻覺得森冷恐怖。
“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淺毅焦慮地抽出床頭櫃上的紙巾,心疼地為念恩抹去額頭上的汗水。
念恩一驚,恐慌地抬頭看他,隨後虛弱地搖了搖頭,避開了他的手。
記憶中,那雙晶亮含笑的眼眸,正蓄滿恐懼地看著他。還有她放在腹部的手,刺痛了他的眼睛。
淺毅心痛地抓起她放於腹部的手,用力地握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中,喉頭哽咽地道:“又夢到寶寶了?”
念恩不語,隻是用另一隻手撐著頭,晶瑩的淚水順著額前的發絲滴滴滑落。
“你身體還沒恢複元氣,別再想這些了!”淺毅順勢想要將念恩摟入懷中,卻被忽然驚覺的念恩用力一推,險些從床上摔倒。
他怔怔地看著她,胸腔裏被一種混合著疼惜和痛悔的情緒充塞著,他隱忍多時的淚水汩汩流下。
“你還在怪我?”淺毅的唇邊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當初念恩在美國,他們隔著大半個地球,卻是每日通信互相掛念,如今她就在他麵前,可他們的心卻離得那麼遠。
看著眼前消瘦到不成人形念恩,看著她每夜為噩夢所擾,終日以淚洗麵,淺毅隻覺自己身處於一個漆黑陰冷的深淵中,等待他的,隻有絕望。
如果當初他肯選擇相信她!如果當初他能夠多關心她一點!也許,他們的寶寶就不會出事……
他明白了,終於徹底的明白了,她沒有怪他,也許,她真的不是在生他的氣,而是傷心了!
他讓她傷心了,沒有怨沒有怪,隻是傷心了!
她不顧一切的跟他走,不惜與父親決裂,落在他眼中,卻成了早有預謀的演戲。
她孤身一人住在那間清冷的屋子裏,除了鋼琴,每日隻能和寶寶說話,即使是那樣的寂寞,為了他,她也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