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武破虜以6萬主力為掩護,真正的殺招卻是2萬破擊營騎兵,說來戰術也是普通,無非四個字:攻其不備。
第一次劫營,敵人沒有想到麵對百萬大軍的威脅,區區不到十萬兵馬的龍驤軍,竟敢跨境主動發起攻擊,於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敗了。第二次劫營,狄軍又沒料到會有人明目張膽地故技重施,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再敗。
這兩敗,初一想來似乎十分冤枉,又似乎稍加防範就可化解,戰術本身也沒有太多可圈可點的出彩之處。其實不然,若非洞察人心又極自信果決的人,是斷不敢冒險行此粗淺計策的。
就好比同樣判斷大狄缺糧,如果是劉楓領軍,自會派出斥候探查狄軍籌糧情況,而武破虜卻沒有這麼做,他毫不猶豫地直接進兵,幾乎沒有浪費一丁點兒時間。
有的時候,戰略大師和瘋子賭徒沒有太大區別。如果硬要區分的話,他們在判斷時理智,在下注時狂熱,他們敢於在最關鍵的時候,心不顫手不抖地掏空口袋裏最後一個銅子兒。
這一著可謂冒險至極,也毒辣至極,目的十分明確,你要以戰養戰,我偏要在一片白地的荊州與你決戰,讓你一顆糧食也找不到!
最關鍵的是,你還不得不應戰,乖乖讓我牽著鼻子走。因為放任這樣一支大軍在境內遊蕩是十分危險的,尤其是領軍的將領還是個不知死字怎麼寫的瘋子。
劉楓十分肯定,如果狄軍敢繞過龍驤軍主力,直接進入楚國腹地,武破虜鐵定會不顧一切直殺往上京去,來個真正意義上的以攻對攻,就算挽救不了楚國,也叫你大狄內出血致死,真真是個光腳不怕穿鞋的無賴!
既然繞不過去,那就先幹掉你這攔路虎吧!
可是大狄討伐軍又一次失望了。因為緊接著右先鋒這邊也出事了。
開戰七天後,也就是十月十五日。青蓮教忽然就有了大動作,整整六十萬教兵傾巢出動,像一群亡命黃蜂,往南方直掃過來。
洪濤炎不知發了什麼瘋,隻給部隊發了十天口糧,並且下達了死命令:“十天內彙合不了逐寇軍,必死無疑!”餘糧盡數散入民間,並號召所有百姓一起逃難:“無生老母托夢本教主,星君在南,不動必死,往必無憂!”
於是,在六十萬教兵身後,還跟著整整兩百多萬饑餓的難民。
青蓮教這次大規模行動絲毫沒有遮掩,徐州的地盤也毫不猶豫地放棄,兩百多萬軍民人等就這麼徒步南下,大城大埠他們動不了,可村鎮寨驛卻絕不放過。所過之處堪比蝗蟲掃蕩……不,比蝗蟲還狠,真叫寸草不生,雞犬不留,徒留光禿禿的白地。整個揚州北部漫山遍野人山人海,人流密集到了這個程度,真是想掉隊都難。
這樣的局麵,仍誰也想不到。
因為楚國與青蓮教交惡,這根本不是秘密,就算要合兵作戰,青蓮教也應該與永勝軍聯合才對,就因為這,才將中路軍沙克珊和右路軍喀爾吉都安排到青徐方向,為的就是以優勢兵力逼住兩支義軍,使其無力支援楚國。
哪料到洪濤炎竟然會不管不顧傾巢南下,連自己的基業也不要了,這……這沒有道理啊!
徐州豹軍精銳已被抽往討伐軍本部,留下的10萬人馬剛要追擊,卻又被跨境而來的永勝、無顏聯軍阻截,時間上配合得剛剛好。豹軍留守部隊本就羸弱,幾次嚐試突破都被無顏鐵騎殺得大敗,損兵折將,動彈不得。
揚州方麵除了右先鋒部20萬進攻部隊外,原本也留了近10萬防守部隊,可是分散在六百裏長的邊境線上,每個縣城隻一兩萬人馬,哪裏攔得住這些不攻城,隻趕路的逃荒大軍,隻得一麵報急,一麵目送他們過境。
正陳兵楚國南境的右先鋒將軍夜於羅聞訊大驚,兩百多萬“丐幫弟子”從身後漫卷而來,那是開玩笑的嗎?不由菊花一緊,背脊生寒。
烏合之眾本不可怕,數量再多也難在精銳部隊麵前逞威。可是,如果烏合之眾也有一支同樣精銳的部隊,隨時會成為插向心髒的尖刀時,那就萬分可怕了。如果不能一擊打破對方的攻勢,亂其軍心,打起順風仗來,烏合之眾就是洪水猛獸。更不用提,這支精銳部隊還與烏合之眾成包夾之勢。
果不其然,守南境的楊勝飛忠武營頻繁運動主力,做出“你敢回頭我就踢你屁股”的姿態,讓其無暇北顧,又沒有足夠信心,可以在短時間內擊潰以忠武營為核心的4萬虎翼軍精銳。可憐右先鋒夜於羅部空有20萬大軍,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揚州北部被青蓮教的“蝗蟲”大軍掃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