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岑沐曉的書房有些與眾不同,除了整牆的書櫥,書房中央竟擺著江防作戰沙盤,書桌上堆的也是地圖。岑沐曉將雙腳翹在書桌上,靠在椅上抽著雪茄,整個人繾綣在繚繞煙霧裏,深如寒潭的雙眸滿是滄桑和落寞。

從沒見過岑沐曉如此頹廢過,玉驕雖然擔心,但還是在書房門前站了許久才走進去,柔聲問,“沐曉,吃晚飯了。”

岑沐曉初醒一般微微驚訝地看了看玉驕,驀地臉上漾出笑容,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更是好看,“驕驕,你叫我什麼?”

起身將雪茄在煙灰缸裏掐滅,摟著玉驕的雙肩,如沐春風一般,“這可是你第一次這麼叫我?”

說著就要吻玉驕的臉,玉驕紅著臉含笑避讓,“積點德吧,別讓我兒子又瞎了。”

岑沐曉哈哈大笑,玉驕嗔笑著瞪了一眼岑沐曉,“還好意思笑,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後這小子要和你一樣可怎麼好。”

岑沐曉張著嘴看著玉驕,忍著笑不滿地問,“像我怎麼不好了?我哪不好了,你說。”

玉驕不理會,見岑沐曉心情好了,這才問究竟,“你剛才怎麼了,承佑來了後,你怎麼這麼難過,發生什麼事了嗎?”

岑沐曉立即眉頭皺起,歎了口氣,無力地又坐到椅上,“曹顯犧牲快兩年了,文綾至今也沒讓曹顯下葬。”

“啊?”玉驕驚得睜大眼睛,心裏莫名的隱隱不安。

岑沐曉想到傷心處,眼裏淚光閃爍,拳頭頂住嘴唇,忍著沒讓眼淚流下,“彎彎是遺腹子,可憐曹顯到死都不知道他還有孩子。文綾也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沒能及時增援曹顯,雖然是郝司令指揮失誤,但我無法原諒自己。”

玉驕不知道怎樣安慰岑沐曉,輕輕地將雙手搭在岑沐曉的肩上,眼淚忍不住落下,雖然戰爭已經過去,但從戰火中走過來的人又有多少傷心眼淚拋灑。

“為什麼文綾不將曹顯安葬?”玉驕輕輕地問。

岑沐曉沉痛地略一沉思,“如果我沒猜錯,文綾是想等報了仇再安葬曹顯。”

玉驕這一驚非同小可,日本人已經投降,文綾會找誰報仇,那就隻能是郝司令,說不定還有岑沐曉,玉驕愣住,一時說不話來。

岑沐曉低頭,歎了口氣,“她報仇無異於送死,而我更擔心她真的報了仇她會自殺殉情,這個丫頭從小就和常人不同,我真的拿她沒辦法。”

玉驕略略舒了口氣,“她不會也怪你吧?”

“怎麼會不怪我呢?”岑沐曉看了看玉驕,明白似的淡淡一笑,“怎麼,你是擔心她也找我報仇嗎?不會,她要殺我隻要說一聲,我會在曹顯靈柩前自殺謝罪的,不勞她動手。”

兩人都不在說話了,沉默了好一會,玉驕定定地看著岑沐曉,“曹顯到底是怎麼死的?”

玉驕雖然沒上過戰場,但是她也明白,即使是因為郝司令指揮失誤,文綾也不該為曹顯的犧牲就非得找郝司令報仇,戰場上傷亡是常事,文綾再性格孤僻也知道這個道理。

果然,岑沐曉微微一凜,將頭埋在雙手間,一臉痛苦,“文綾是有理由殺郝司令的,因為曹顯經常在戰戰場上不聽郝司令指揮,兩人關係比較緊張,偏偏在這個時候重慶方麵傳來有人告了郝司令一狀,告郝司令倒賣軍火,郝司令懷疑是曹顯告他的狀,但是正在打仗,曹顯的威望又高,郝司令就在作戰時故意讓曹顯進了敵人的埋伏圈,又逼著我不讓我救援,等我趕到時一切都晚了。”

聽完,玉驕身體微微顫栗,眼裏含著淚,卻一臉堅毅,緊緊摟著岑沐曉,“這事不怪你,以後不要自責了。但是,郝司令當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曹顯被他害死了,他卻升官發財了,文綾當然要想到報仇。”

玉驕眼裏浮過一絲從未有過的狠,將臉貼在岑沐曉的頭發上,“我不會讓你和文綾有事的,郝司令自己會得到報應。”

岑沐曉哪裏會想到玉驕話裏的意思,站起身看著玉驕苦笑笑,“好了,不說了,我會保護文綾的,如不為這個,我早帶你和楚元找個桃花源隱居了,真累了。”

茶館二樓的雅間裏,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正站窗戶前看著熙攘的大街,當他看見一個溫婉美麗的女子走進茶館時,微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

誰能想到這個儀表堂堂的男人就是伏虎峰的大當家周虎呢,周虎給玉驕兌了茶,“妹子,多日不見,是又回岑家的少奶奶了啊!”

玉驕微微一笑,歉意地說,“我現在出門不大方便了,隻能麻煩周大哥冒險進城,真是不好意思。”

周虎笑了一聲,“別跟我這麼客氣,我會生氣的。若不是你,我們哪有錢買槍支彈藥,沒有這些真槍真炮,我們怎麼打小鬼子?再說你以前對彩屏那麼好,我一直都想報答,你要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都傳言你外公留給你一筆財寶,看來果不其然,不過,我聽你的話,從不和人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