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華東這座最大的國際性城市很久了,一直輾轉蝸居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原本渴望挑戰世界、出人頭地的熱血,也在每日三餐和平凡的工作中消磨的隻剩下入睡前的一絲絲臆想。因為在大城市中的打工族都知道的原因,自己總是或者說是不得不擁擠的生存在眾多的幾乎同樣命運的人群中。雖說大家都不甚富裕,甚至可以說是生存在一線之間,但是多多少少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快樂。別人的快樂是什麼,自己並不知道,也無從了解,但是屬於自己的快樂,除了煙草燃燒後繚繞,就隻剩下好鄰居間的閑聊的快樂了。好在自己的鄰居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變換著不同的麵孔,再加上同樣的處境和孤獨,總是不缺好的聊天對象。而且聊天的題材更加是五花八門,包羅萬象。
曾經有一個很特殊的鄰居是一直讓自己久久不能忘懷的,但是遺憾的是一直沒有記住他的名字,或許是他壓根就沒有告訴大家他的名字。畢竟七八戶人家一個屋簷下,自報家門的也被簡單姓氏和綽號代替了。他很會講故事,而且講的都是很離奇很遙遠的事,但是神奇之處在於無論多麼離奇、怪誕的故事,他總是說的如同是親身經曆過的事情一般。有時候讓我們這些聽眾都無法辨別出那些是事實發生,那些是他自由發揮出來的。然而每當我們這些聽故事的追問真假的時候,而他隻是嚼著花生,吐出一絲遊煙,淡然一笑以報之。
他的故事就如同他的身世一般總是來無來由,去無結果,好像已經結束,但是恍惚間又是一個新的開始。飄忽閃爍,很容易讓人想起兒時鄉間地頭那忽明忽暗飄蕩在田間草叢中螢火蟲的尾火。也許是光怪陸離的故事吸引自己,也許是天馬行空的講故事的人**自己,或許是那幾位一同聽故事的人慫恿自己,於是決定讓更多的人經曆一番這些離奇荒誕的故事。
正如前麵說的,他的故事太飄忽,一時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因為好像那裏都可以開始,這就讓自己這個隻靠記憶的記錄者更加無從下手。於是乎,就按照另一個聽故事的人的建議,自然而然的從最近的一年開始就可以了。
那是2014年的夏末。
雖然還是在夏天裏,但是樹蔭下的人們已經可以感到絲絲的涼意了。再加上幾場連續的雨水,蒲扇即使抓在手上,也變成多是用來驅趕蚊蟲的道具了。遠處的青山蒼翠濃密,綿延不絕,如同大海的波浪翻滾著,一直蕩漾到天際,與那天邊的秘色融為一體。
在這綠色波浪的縫隙裏,一條由山間無數的溪流彙聚而成的小河,蜿蜒蹣跚著從那青綠色的波浪深處滲透出來,宛如一道曲曲折折若隱若現的銀絲線,在茫茫的綠色裏繡出一條閃亮的邊。
在小河的一處河灣旁坐落著一爿村莊,村莊沿著河岸整齊的堆砌著高大堅固的石牆,石牆完全用堅硬的岩石仔細雕鑿堆砌而成,一眼看去很像是浙江的海塘被移到了著千裏之外的大山中,想來是山民們用來抵禦大山裏突發的山洪的用心之作。
村裏的房子多是木建的,依著山勢緊湊的排列著,黑黑的瓦脊從河灣邊的石牆開始,鱗次櫛比的延伸到山脊比較平緩的一側。離村不遠的大山的山腰處,坐落著一座道觀。在枝葉稠密的樹叢中,隻能隱約窺見一簷飛翹的屋角或者是一支旗杆高聳的頂角。
村後山上有兩條小溪依著山勢逶迤而下,先是彙聚在半山上那座道觀前石砌的水池裏,再沿著同樣是石砌的水槽分成四股流進村裏,在村裏迂回曲折了許久之後,才依依不舍的穿過村頭大槐樹下的小石橋,流向村外的稻田中的一個水塘中去了,在穿過幾十畝的大小不一,參差不齊的水田,從一塊塊田角下溢出來,彙進小河的一處小小的支流裏,最終消失在小河的下一個轉角處,融化進無邊的綠色波浪裏。
村子裏縱橫交錯的石板路,在鋪設過村口的石橋,剛到小河邊就戛然而止了,隻在小河邊一棵古老的大槐樹旁留下一個條石砌就的石台,石台上搭建出了一座完全由竹子為建材的小橋,直通小河對岸,連上一條鄉間的土石路,成為村子與外界溝通往來的重要通道。
村子的對麵,小竹橋的另一頭站著一個中年男人,不合時宜的梳著一個發髻,穿著一身更不合時宜的廣袖中衣,顯得十分紮眼奇怪。橋下一個小衣小袖的小童在清澈的河水裏尋找著什麼,不時的和橋上的奇怪中年男人有問有答,顯然兩人是一起來的,似乎在尋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