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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了點是真,回心轉意,難。按於海的觀察,杜麗麗還沉浸在阿哈爾古麗和秀才吳一鵬那檔子事中。那次事件後,杜麗麗向團部交了檢討書,想不到那麼自以為是的女子,寫起檢討來,自我批判的比老兵還深刻,真是拿自己的思想下刀,下狠刀。那份檢討,讓羅正雄他們傻了眼,誰也沒想到,杜麗麗還是一個深刻的女人。

這些日子,杜麗麗表現得猶為憂鬱,不僅主動拉開了跟張笑天的距離,而且常常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跟誰也不交流,一天到晚冷個麵孔,讓人琢磨不透她腦子裏想啥。

“不能這麼下去,這會把她憋出病來的。”羅正雄讓於海多注意點她,必要的時候,跟她推心置腹談一次。

“談什麼?”於海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一時半會,卻又想不出好的招。

“談啥都行,總之,得讓她開心,我可不想看到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們藏著啥心事。”

兩人正說著,門外響起了報告,進來的是張雙羊。“政委也在啊,團長,想找你說件事兒。”張雙羊怯怯的,少了沙漠裏那份野勁。

“說吧。”羅正雄把目光投向張雙羊,他發現,這個做事潑辣說話直來直去的胖姑娘最近有了變化,知道在男人麵前羞澀了。

張雙羊微紅著臉,瞅了瞅於海,好像有點張不開口。

“怎麼,讓我回避啊?”於海笑道。

“不,政委你可別這麼想,我是……”

於海還是走了出去。一沒入寒風中,於海忍不住就打出幾個哆。這哆不是因為天冷打出的,他知道,自己的神經又被觸動了。每每看到年輕漂亮的女兵們跟別的男同誌有說有笑,於海心裏,就會莫名地泛上一股懊惱,抑或叫做痛的東西。尤其是聽到師裏又有誰討到老婆,就更加難過。於海都三十好幾馬上奔四十了,到如今,老婆的事兒還連個影子也沒,別人雖說討不到,至少還可以在心裏做做夢,他卻連夢也不敢做。因為剛對哪個女兵有點意思,馬上就有人下達命令,說這個女兵某某瞅上了,讓他抓緊做工作。

混蛋工作!

於海一腳踢出個石子,瞅著石子奔奔跳跳落進小河裏,仿佛心也跟著掉了進去。

屋子裏,張雙羊紅著臉,吞吞吐吐道:“團長,有件事,我能不能跟你講?”

“啥事,講。”

張雙羊卻猶豫著,不講。

羅正雄有絲兒緊張,莫名的,卻很真實。不自然的,就將目光伸到了窗外。遠處樹林中,萬月孤零零地站在灰白而沒有溫暖的陽光下,形單影隻。

“我……我……”張雙羊像是用了很大勁,可話在她嘴裏明顯卡住了,吐不出來。

“說啊,你啥時也學會扭捏了?”

“好,我講。”張雙羊啪地並起腿,做了個敬禮時的動作,用足了力氣,道,“昨天,昨天,師部來的王首長他問我,問我有沒對象。”

“你怎麼回答?”

“我說沒有。”

“哦——”羅正雄緊著的心鬆下來,暗暗笑了笑自己,從窗外收回目光,原又視住張雙羊,“那他又問了什麼?”

“他……他啥也沒再問,走了。”

“哦?”羅正雄覺得奇怪,張雙羊跟他講這些,啥意思?

沒等他想出個明白,張雙羊又問:“團長,師部不會抽我回去吧?”

“回去?”羅正雄皺了下眉,轉而,就明白了,原來她也是擔心會像杜麗麗那樣,被“上調”走。這個鬼丫頭!羅正雄忍住笑,“放心,我特二團的女兵,沒人敢抽走。”

“謝謝團長!”張雙羊啪地敬了個禮,笑著轉身,跑了出去。望著她有點變瘦的影子,羅正雄禁不住笑出了聲。

兵團此舉,搞得人心惶惶啊。

學習班設了兩個教室,一個在前院,一個在後院。師部這次真是大方,從課桌到教學用具,都是最好的。這一天輪到萬月上課,羅正雄夾著教材,往教室走。這些日子,他跟萬月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偶爾在一起,兩個人都有點口吃,說不出話。這種感覺真是窩囊,羅正雄都有點瞧不起自個了。一個大男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居然笨嘴笨舌,想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

喜歡?羅正雄猛地止住了步。這個上午突然從腦子裏跳出的這個詞把這位在女兵麵前總是嚴厲大過親善的男人嚇了一跳,仔細一想,到現在為止,他還從沒承認喜歡過誰,包括江宛音,也隻是停留在一方有心一方無意的份上,為什麼突然會對萬月生出這麼強烈的感覺?難道真是……

望著大大方方走進教室的萬月,羅正雄突然有點怕,掉轉身,想逃過這節課,張雙羊不知從哪冒出來:“團長,快走啊,要不然,萬老師可要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