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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這是田玉珍的功勞。

杜麗麗卻不這麼認為,她認定田玉珍是個有心計的女人,她憑什麼要對劉威好,還不是為了這次提拔。結果還未公布,杜麗麗便清楚,自己是競爭不過田玉珍的,有劉威向著她,誰還能爭過她?沒想,自己連張雙羊都沒爭過,雖說都提了班長,可張雙羊是一班,她是二班,一班明顯比二班有優勢。張雙羊帶的是跟她們一起來的女兵,她呢,卻要帶這次來的新兵。想到這,杜麗麗就覺來氣,感覺團部不公平,憑什麼她要輸給張雙羊和田玉珍?她真想這陣就找團長羅正雄,當麵問個清楚,又一想,算了,羅正雄這些日子不開心,萬月一走,他的魂也沒了。

這些老男人,咋都犯一個毛病。

正怔想著,政委於海敲開她的門,一看屋裏隻她一人,道:“怎麼,沒去鬧騰?”

“沒那個心思。”杜麗麗的話有點發酸,不過她自己感覺不到。於海笑笑,“當班長了,就得想辦法跟戰士們拉近關係。”

“關係不是拿雞換來的,再說,不就一個小班長,值得如此炫耀?”

這話嗆的,於海當下便不知該說什麼。本來,提拔杜麗麗,他是有不同意見的,杜麗麗雖然表現不錯,技術全麵,但她個性太強,有時候,難免不把傲氣露出來。特二團現在需要的,是向心力,是能把大家團結到一起的人。野外作業,隨時都有不測發生,如果全都隻顧著自己,不關心同誌,那會害大事的。而杜麗麗這方麵就表現不好,愛出風頭,老認為自己比別人優越,而且,於海認為,杜麗麗有借軍區首長抬高自己身份的嫌疑。那事兒雖說到現在她也不同意,但在私下場合,她又拿這件事顯擺。有次跟田玉珍幾個閑聊,竟然說:“有本事就別在特二團挑,眼光放高點,軍區還有司令部,眼下可都有眼睛瞅著呢。”

這雖是句玩笑話,卻暴露出她思想中不健康的一麵,所以於海建議,杜麗麗的事先放放,啥時候能正確認識自己了,再考慮提拔。羅正雄卻說:“眼下是用人的時候,我們應該看主流,思想上的問題,由你解決。”於海這陣來,就是找她談心,沒想,杜麗麗幾句話,就把他嗆住了。默站半天,於海有點敗興地道:“行,你先忙著,改天我們再談。”

這天晚上,於海單獨召見了張笑天,開門見山問:“你跟杜麗麗,是不是真要那個?”

“哪個?”

“少跟我裝蒜,說老實話,是不是真看上她了?”

“……”張笑天顯得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麼回答。

於海歎了一聲,道:“笑天啊,我們是老戰友,有些話,我也不必瞞你。杜麗麗這女孩子,人不錯,你喜歡她,我支持,但不能因為喜歡,就把她的毛病也當成優點,有空,多跟她談談,把她往正確的方向引。”

“政委,你這話……”

“我是怕她驕傲,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任何時候,我們的隊伍裏,都不能存有驕傲兩個字。你是老同誌,又是營長,麵對驕傲的人,我想你會有辦法。”

張笑天這才知道,自己察覺的,政委他們也已察覺,政委擔心的,也正是他擔心的。

從於海房間出來,張笑天獨自站在月夜下,風吹著他的頭發,也撩著他的心,跟杜麗麗的接觸,一幕幕地閃現在眼前,他堅信,自己是喜歡她的,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擁有這種感覺,陌生,新奇,而又不可遏止。可當著政委的麵,為什麼又不敢承認,難道真如杜麗麗所說,他是怕那個人?

杜麗麗帶著新兵訓練的第一天,就出了事。

這一批女兵,雖然人數不多,但背景極為複雜。跟杜麗麗吵架的司徒碧蘭,來頭就很不小。司徒碧蘭是司徒空登的小女兒,在新疆,司徒空登絕對是個人物,不隻漢人尊敬他,就連少數民族的頭人,也把他當座上客。司徒空登原在新疆國民政府做事,算得上一位大員,最紅火的時候,他掌管著新疆國民政府一半財權,國民政府一年的財政進項,多半來自於他的四方奔走。這人不隻是個傑出的理財專家,更是個運籌帷幄的謀士。國民軍潰敗,匆匆逃往台灣時,南京方麵再三聲明要把他帶上,可他硬是拒絕了。按他的話說,生是疆域的人,死是疆域的鬼,苟且偷生的事,他不做。弄得老蔣一年後還後悔不迭:“失去司徒,等於斷我食指,一代良才,白白留給共黨了。”新疆解放後,新政府在財政運營上遇到一係列尷尬,為盡快走出困境,曾幾次派員登門拜訪,想請他為新政府做事。不料,司徒空登一口回絕,理由是一臣不事二主。司徒空登生有三女,長女司徒碧雲,十八歲時嫁給一飛行員,後升為重慶飛行大隊大隊長,逃往台灣,他是第一個架著戰鬥機過去的。次女司徒碧雪,嫁的是新疆騎兵團團長,不過是二房,司徒空登倒是不介意,他本人就有過五房太太,可惜到現在,身邊隻剩了一位,比司徒碧蘭大不了幾歲,比長女司徒碧雲還要小。隻是司徒碧雪最終沒能跟著丈夫去成台灣,是她自己不想去,倉惶逃走的丈夫也有點顧不上她,如今她在一座寺院,算不上出家,隻是覺得那兒清靜。對女兒的選擇,司徒空登向來不說什麼,天高任鳥飛,能飛多遠飛多遠,實在飛不動,就找個枝頭先歇著,緩足了精神再飛。不過在小女司徒碧蘭的事上,他卻一反常態,做出了令人吃驚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