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說,是不是要給我個下馬威?”左兮蘄卻更湊上前去,伸手握住朵寂的肩,掰正了過來,“左小安,不要告訴我,你出國兩年,就把我這個幹爹忘得一幹二淨了。”
幹爹?
朵寂懊惱地想要掙開他的手,但無奈力氣根本沒他的大,隻能惡狠狠地瞪著他:“是麼?幹爹,我不記得你有值得我記得的地方。從頭到尾,你不是一直不認我麼?”
左兮蘄冷聲,似是不喜歡朵寂說話的語氣:“小安,能不能別再和我鬧脾氣了?”
朵寂禁了聲,目光狠狠瞪向他:“我先申明,從頭到尾,我沒有和你鬧過脾氣。左先生,你想要娶誰,想要疼誰,都和我朵寂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再浪費感情,做些無用的事情。”
“我的求婚,原來這麼不值錢。”左兮蘄狀似懊惱地扶了扶太陽穴,朵寂這時才發現,原來他戴了一副平光眼鏡,黑色的眼鏡框架泛著淺淺棕黃色的深邃,遮掩了他幽藍色深謀的銳利,但也多了一分隨和的淡雅。
不過。
他那種懊惱的模樣,讓她惱怒。
不想再廢話,她索性要掀開被子,想要離開這個窄窄的病床。
明明是單人床,他卻硬是擠了上來,直直地靠近她,逼得她隻占了小小的一個空間,壓迫感十足。
“別再說些根本沒有可能的事情,可以麼?”她一把甩開了左兮蘄禁錮住她的手,白淨的臉上因為憤怒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很不自然,但沐浴在窗戶中滲透而進的銀白月華之中,“你就當我是個陌生人,可以麼?我明天就會離開國內,不會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你想怎麼樣都可以,不必再顧及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醫院裏,但我想我應該可以去國外的醫院診斷,至於究竟有沒有病,我自己能夠處理。生死也是我自己的事。”
她說得很急,很亂,隻是潛意識地想要將這一切都推在意識之外,不讓一些能夠左右她思緒的東西滲透她的思維,將她的思路打斷。
思緒還未反應過來,隻感覺一抹陰霾蓋了過來,手腕被緊緊地抓起,而指節卻突然多了一抹冰涼的觸碰,貼著肌膚,仿佛深入了心髒的深處之中。
“我知道你很難消化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我知道兩年前你恨我的狠心,但,左小安,你記住了,我左兮蘄這輩子隻娶你這一個女人,不是玩笑,不是作弄。”左兮蘄緊緊抓住左小安的手,手臂一個用力,將她用力地摟進了懷裏,貼著她的耳邊,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並不像是說話,卻更像是一種以靈魂命名的誓言。
什麼?
左小安看得一愣一愣,隻覺得嘴角貼上了一抹溫熱的柔軟,有源源的熱氣朝臉頰之中噴薄而來。
“我讓你咬我一口,當做擺平了,可不可以?”
“什麼?”
左小安恍然間回過神來,卻感覺貝齒仿佛觸上了一抹冰涼而濕濡的柔軟,而猛地一股腥甜的濕涼滲入了舌尖之中。
思緒漸漸清晰,左小安才發覺自己跟著左兮蘄走到了飛機登機口前。
今天的雪並不大,但卻一小片一小片地降落,落在黑色的大衣肩章上。
法國。
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回去,而且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一路上,折折騰騰十幾個小時,左小安跟著左兮蘄來到了法國的一家大酒店裏。
“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見那位醫生。”
“恩。”
左兮蘄並未走進來。
朵寂關上了門,將行李箱放在了床的旁邊,坐在床邊,看了看這個空蕩蕩的酒店房間,又重新站起來,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窗簾。
這是個落地窗的房間,一百三十五度的圓弧形,能夠有漂亮的視角看見外麵的風景。
法國的夜景,的確很美。
但。
她卻抱緊了雙臂,靜靜地斜倚在窗邊。
影子。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小塊烙印。
有的,是在地板上。
有的,是在臉頰上。
有的,是在心髒上。
而。
他伸手,將她的手掌融進掌心之中,漸漸地,勾起一抹笑意。
“不如,讓我當你一輩子的眼睛。”
一輩子。
她捂著嘴偷笑,這算不算是個賣身契呢?
曾幾何時,誰會料想到,冥冥之中,甲方和乙方總存著無形之中的
手術室外。
淩厲的空氣之中,到處都埋伏著緊張而壓抑的氣氛。
長長的木質長椅上,正靜默地坐著一道邪魅頎長的身影,他低著頭,雙手交叉扣著,修長筆直的雙腿包裹在筆挺的黑色西褲之中,昂貴的紋理能夠清晰地映襯出他的矯健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