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車裏,伊楠始終板著臉,對孟紹宇愛搭不理,他卻仿佛感覺不到她的冷淡,閑話簡直是一籮筐一籮筐地向外傾倒。
“我這人就愛丟三拉四,出娘胎就落下的毛病,改不了了。”
“……”
“我想過了,這回等拿到鑰匙,我一定去配它十幾、二十把,你那裏也留個幾把,省得我找不著就爬陽台,我倒也罷了,主要是怕嚇著你。”
伊楠無語,這樣大言不慚,拿自己不當外人的主兒她也是出娘胎第一回碰到。
“對了。”他調整坐姿,往她身邊略靠近一點,壓低嗓音,似乎怕司機偷聽,“你同事誤會我們是情侶。”他審度她的麵色,見她眉頭果然微微皺起,忙道:“我可是跟她解釋過了,根本沒有的事嘛,不過她好像不太相信。”
“……”
“其實……我覺得咱倆……還挺合適的,反正一個未娶,一個待嫁,你說是吧?”他試探地,小心翼翼地吐出這串語句。
伊楠終於受不了,喘著粗氣扭臉斜睨他,孟紹宇立刻噤聲,假模三道地歪頭對著玻璃窗理了理並不淩亂的頭發。
車子拐了個彎,駛入城北,在下一個岔口來臨前,司機大聲問後麵坐著的倆人:“怎麼走?向左還是向右?”
“向右!”兩人齊聲回答,又互望一眼,伊楠先將目光調開。
從前在學校的時候,她很煩那些一天到晚對女生死纏爛打的男生,跟蒼蠅似的在耳邊嗡嗡亂飛,她一直傾慕於深沉謹言的那一類男性。
可是對孟紹宇,她不得不承認,雖然他總顯得有些胡攪蠻纏,可她其實並不討厭他。也許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審美趣味也開始有了改變。這個,對她來說,應該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罷?證明她正在逐漸學會淡忘……
可是,她心上印著的那個影子,真就這麼容易抹煞麼?
僅僅片刻的尷尬後,孟紹宇又開始新一輪的喋喋不休,“哎,我說,你好像對帥哥不怎麼待見哈。這樣很容易挫傷我們這類人的自尊心。”
伊楠這次沒有繼續沉默,她深吸了口氣,道:“我對有錢的帥哥有免疫。”一邊說,一邊瞟了眼他身上那件雖然皺皺巴巴,卻有著頂級名牌LOGO的外套。不難看出,他生活悠閑,沒什麼壓力,家底應該不薄。
他著實訝異,不知她從哪裏得來這樣的結論,“那你就錯了,我可沒多少錢。”
伊楠當然不會拿自己的猜測去跟他辯論,轉移目標又道:“我對當我麵吻別人的帥哥也有免疫。”
她第一次見他時,他正傾盡全力在吻一個女孩——或者女人,當時燈光昏暗,她看不太清。
那天已是很晚,她從酒店無精打采地往公寓趕。伊楠住在城北的一個高層公寓區,房子半新不舊,早兩年這裏也算高檔住宅,隻是現在的新房子多如牛毛,舊小區想租出去,也隻能放低身價,況且地段也非黃金。她喜歡這裏的安靜與整潔。當然,老社區也有麻煩,比如那晚,就倒黴得很,電梯壞了。
在底樓歇息片刻,然後勻一口氣,她鉚足了勁兒往樓上爬。
小區的治安還是不錯的,在這裏住了兩年,伊楠從沒聽到過任何負麵新聞。樓梯燈泛著黃澄澄的光芒,給人以溫暖,她獨來獨往慣了,並沒覺得害怕。
好容易爬到15層,伊楠揮手抹抹額上的汗,尚未來得及唏噓,卻聽到頭頂上方不知何處傳來動靜,吟吟噎噎,似人的喘息,又不太像,帶幾分詭異。
常聽說公寓有鬧鬼的,沒想到今天自己不幸遇上,她頓時渾身打了個激靈,隻覺得毛骨悚然。
可是又不太能夠相信,伊楠一向膽大,當下站在原地躊躇一番,便攥緊了拳,一步步往上挪。
拐過一個彎,但見正上方樓梯的角落裏,正在上演一幕香豔絕倫的好戲,衣冠楚楚的男主將衣香鬢影的女主抵死擠在牆上,好似一堆綿軟的泥,任他蠻橫掠奪。
伊楠驚訝地張著嘴,繼而有少許臉紅,畢竟這樣免費的辣戲鮮有機會見到。周身緊張後的徹底放鬆,有刹那的虛軟,之後便餘了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