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關心(2 / 2)

孟紹宇笑笑,忽又道:“你怎麼會看這種書,按說也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不至於啊!心裏有障礙的話,其實應該去看醫生,否則容易走死胡同。”

伊楠白他一眼,立刻打消了與他深入探討的念頭,這人,正經不了三分鍾。

孟紹宇繼續信口開河,“巧得很,我在學校修過一段時間心理學,自認為給人排憂解難還能出份小力,如蒙不棄,我願意免費出診。”

伊楠嗤笑不已,“你還真能耐,可惜我沒病,是不是覺得很遺憾。”

孟紹宇嘿嘿笑著,身子往旁一歪,枕著胳膊就躺倒了,直嚷犯困。

伊楠譏道:“沒睡飽你起這麼早幹什麼!”

他已經閉起眼睛,作勢真要睡的樣子,嘴裏還在喋喋地給她解釋,“我剛站陽台上看見你在樓下圓墳一樣轉圈,以為你有什麼事想不開呢,這不就趕緊跑下來關心關心你。”

“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伊楠失笑,淡淡回了他一句,她對他的信口胡謅漸漸都習以為常了,她若是認真惱起來,反而令他得意。

他睡著的樣子很好看,安靜地躺著,長長密密的睫毛覆蓋下來,在眼瞼處形成兩道黑影,更襯得麵皮白淨,有一種異常澄明的感覺。伊楠不禁想,這人應該沒受過什麼委屈或是挫折罷,俊氣的臉上沒有一絲煩惱,在陽光下也能坦然入睡,她望著望著,竟心生羨慕。

他動了一下,忽然睜開眼睛,低聲問:“你在觀察我?”

伊楠冷不丁被他撞破自己的偷窺,饒她再怎麼鎮定沉穩,也沒能壓住耳後跟襲來的臉紅,她無法辯解,索性低了頭佯裝認真看書。

經書本就要在靜心的環境裏才能看得下去,她此時哪裏讀得進。

孟紹宇瞅在眼裏,隻覺得她好笑,但也沒再追問她,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他也了解,伊楠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直脾氣,死纏爛打的話,反而會如越繃越緊的皮筋那樣,容易斷裂。

他直起身來,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提議道:“好容易有個休息日,咱們別老在家裏窩著了,出去玩玩怎麼樣?”

他這話聽起來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仿佛他們是一家子似的,伊楠幹脆利落地回絕,“我沒興趣。”

“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那我問你,看經書是為了什麼,無非是為了解放心靈對不對?可你呢,對什麼東西都排斥,也不接受別人的好意,這種態度根本就有違佛旨。”他一擰眉,眯著眼睛回憶,“經書上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你這樣刻意地劃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人可以交往,什麼人應該回避,就是‘著相’了。”

伊楠噗哧一聲笑出來,“著相?你倒說說看,究竟何謂著相?”

孟紹宇斜她一眼,“這你都不懂?”他細細想了想,發現還真有些難以解釋,咳了一聲道:“這麼說吧,但凡刻意為之或刻意避之,都算是著相。”

“那要怎樣,才能做到不著相?”伊楠又笑著問他。

孟紹宇朗聲回道:“不故意挑起欲望,也不人為扼殺心裏的欲望,忘掉一切束縛,接受你遇到的任何境遇,包括所有的事和人——比如,有人邀請你出去逛逛,如果閑著沒事,為什麼不呢?”

她聽得認真,可後麵的話鋒陡轉在數秒的怔忡後,她才會意,臉上笑意彌深,他還真夠能繞的。

“哎,你笑什麼,到底去不去?”他見她麵露笑意,不覺也笑,知道她明白過來了。

“……去哪兒?”她終於鬆口了。

與其說她是妥協,不如說是被折服了,有些意思,她總覺得象一團模糊的影子那樣無法抓到手裏,而在他那裏,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迎刃而解了,她開始感覺到他存在的價值。

孟紹宇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來,“隨便哪裏都行,哪怕是走街串巷也比悶在這兒強吧。而且,我新近添了輛車。”

伊楠欣然起身,道:“那好,我上去換身衣服咱們就走。”

他坐著沒動,笑眯眯道:“麻利點兒啊,我在樓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