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愛意,在較量中飄搖(四)(1 / 2)

即使已經坐在燈火通明的包廂裏,伊楠仍有些恍惚和猶疑,她是否不該來的。但是,這世上的事似乎總是遵循“一物降一物”的規則在行進,她是誰命中的劫,她尚不清楚,可是如果說梁鍾鳴是她的劫,她一點兒都不覺得言過其實,更何況他的出現令她如此震驚,完全無法抗拒——他不去出席公司的晚宴,卻在這裏專門等候著她!

對麵的梁鍾鳴依舊風度翩然,沉穩篤定,唯有她自己,緊張到難以自持,臉上連一點自信的笑容都保不住。

從她傻乎乎地將一顆真心毫無保留地捧到他麵前時,她就已經失去了任何談判資本。

梁鍾鳴給她斟了杯茶,這才溫和地開了口,“前一陣有事脫不開身,一直沒能過來,你還好嗎?”語氣波瀾不驚。

伊楠麵色僵硬地盯著手上的茶杯,默然無語,倔強的麵龐上卻掩飾不住倉惶和戒備,梁鍾鳴看在眼裏,憐惜油然而生,輕輕歎了口氣。

本來他準備了不少婉轉的托詞,然而,看著眼前這樣的伊楠,他忽然不想跟她耍任何花腔,那些都是生意場上應付狡詐的對手用的,而伊楠顯然不是。

“伊楠,你了解我嗎?”他低聲問。

伊楠心頭一凜,他終於切入主題了,可是自己,之前打的那些腹稿居然毫無用處,對於他如此簡單的一句問話,她竟然無從回答起。

是呃,她了解他麼?

她認識了他兩年,從最開始對他有好感到後來情不自禁地逾矩,她看到的永遠是這樣一個梁鍾鳴:彬彬有禮,和藹親切,容忍她,甚至寵溺她。

可是,她所看到的梁鍾鳴是真實的那一個麼?

梁鍾鳴見她猶豫著回答不出來,遂輕笑了一聲,“你看,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怎麼會真的喜歡上我呢?”

伊楠的臉驀地紅了,這是他第一次直麵這個尷尬的問題,可她心裏卻沒有適才那樣慌張了,反而逐漸平靜下來,她明白,隻有徹底跟他談一次,自己才有“治愈”的希望。

於是,她收起賭氣的成分,打算認真回答他每一個問題。

“你……是好人。”她斟酌再三,如實說道。

梁鍾鳴唯有苦笑,這是他迄今為止聽到的最令他悲哀的評價,“好人”在另一個世界,意味著懦弱、無能,在他看來,這絕不是對他的“誇讚”。

他深吸了口氣,幽然道:“我24歲涉足商界,到今天已經超過十個年頭了。這期間,有過成功,也有過失敗;遭過別人暗算,也算計過別人……所以,我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人。”

“不!”伊楠衝口而出地辯駁,隻因為她始終記得那晚在車上,他對黑風衣說過的那句話,“不要為難一個女孩子!”

如果他不是好人,怎麼會說得出那樣的話來?

梁鍾鳴定定地注視著她,逐漸收起笑容,他挺起腰板,向椅背靠去。他的目光並不嚴厲,卻深沉似海,任你怎麼揣摩,都無法明白那裏麵究竟隱藏著什麼,而在這樣的目光凝視下,伊楠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她竭力控製住慌亂,唇角抿得緊緊的。

他對伊楠搖頭,“不,我沒你想得那麼好。事實上,對你來說,我什麼也不是,隻是一個幻影。”

“幻影?”伊楠迷惘地瞪著他。

梁鍾鳴扭過臉去,不再直視她,卻繼續緩緩道:“伊楠,你隻是太寂寞了,從小到大,沒有人守在你身邊聽你傾訴。你的爺爺奶奶即使願意,他們也不會懂你的心思。而你恰好遇到了我,於是,你得到一個耐心的聽眾,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