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黃雀捕蟬(3 / 3)

“你什麼意思?”誌遠雖然已隱約明白,卻仍死撐著,指間那一點橘紅色的亮光忽明忽暗,隨時有熄滅的危險。

梁鍾鳴憐憫地望著他,悠然反問:“羅德沒讓你簽這幾個月的購股許可麼?還是你太信任他,授予他全權代表了?如果是後者,你不妨立刻召他來開個會,看看最近用你的錢替你買了哪些有升值潛力的股票。我想,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因為他對於你運作的酒店實在充滿了信心,以至於要用你的錢去幫你拉抬股指。不過我勸你要小心,以那麼高的價格購進的,怎麼也不能讓再它跌下去,否則,有再多的錢也填不滿這個窟窿。”

誌遠一瞬間麵如死灰,額上卻開始冒汗:“羅德,他,他怎麼敢?”

梁鍾鳴對他搖了搖頭,“所以我說你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知道什麼是商場上最原始的驅動力麼?”他向前探著身子,象教誌遠似的循循善誘,“忠心?不,是利益!永遠是利益。誌遠,你還是太輕信了!”他繼而笑著道:“你看,我們玩了個多麼有趣的遊戲,你想讓我徹底脫離遠大,而我的目的是把酒店收歸己有。沒想到兜了一轉,我們得到的卻是截然相反的結果——你成了酒店的主人,而遠大卻變成我的了。”

誌遠軟泥似的癱坐在沙發上,手裏的雪茄被折成數截,房間裏是可怕到令人窒息的靜默。

在這極安靜詭異的氣氛裏,梁鍾鳴抬手抽出一根雪茄,又從褲兜裏掏出銀色的打火機,“啪”地點亮,燃上,收起,幹淨利落。

他深深吸入一口,讓辛辣的味道充分浸淫肺部,如同每一場勝利過後他需要體會的滋味,過癮而刺激,又有些——難以名狀的空虛。

他優雅地徐徐吐出煙圈,讓大腦保持真空狀態,這場硬仗他打得太辛苦,數年的處心積慮,運籌帷幄才贏得這片刻的快感。勝利的欣悅卻沒有想象中那樣濃烈,顯得如此稀淡,他有些興味索然。

誌遠額角的青筋逐漸暴起,他突然歇斯底裏地跳起來,朝梁鍾鳴衝去,嘴裏嘶啞地嚷著,“不!這不可能!明明是我贏了!”

梁鍾鳴在他衝過來的那一刻早已站起來,手用力一撥,就將他掀翻在地上,眼裏的鄙薄毫不掩飾,冷冷道:“怎麼,還想殺我?”

誌遠跌倒下去,雖然無聲無息,卻感覺自己象一件瓷器那樣碎裂成了片狀。從他在心裏向梁鍾鳴宣戰的那一刻起,他就發了狠,隻許贏,不許輸。因為深知,他輸掉的不光是自己的財產,也將是母親的顏麵——他在她麵前賭咒發誓過的,他要自立,他會給日益衰落的母親爭氣,然而——他還是沒能逃出母親晦暗的預言,心如死灰的他趴在冰冷的地磚上竟哀然嚎哭起來!

梁鍾鳴站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俯首睥睨著他,象看一隻絕望的困獸,可是他知道,他對自己構不成威脅,從來都構不成!

“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在利用姚伊楠?”誌遠突然仰臉看向他,眼裏是瘋狂的絕望和駭然。

梁鍾鳴沒有提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和他眼裏的鋒芒給刺中,遲滯了片刻,沒有說話,眼裏閃過輕蔑,他的兄弟,永遠都比他狹隘。

“你從來都沒愛過她,對嗎?你跟她在一起就是為了刺激我出手,對不對?”誌遠啞著嗓子喊道,聲嘶力竭的情狀仿佛瀕臨死亡。

梁鍾鳴冷冷地盯著他,根本不屑與他再多爭辯,他的手機適時響了起來,他接起,聽完,簡短地回複、掛斷。

“你母親突發心髒病,剛送往醫院,如果你對她還有一點孝心的話,去看看吧。”

“哐啷——”一聲響,眼前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梁鍾鳴驚詫地扭過頭去,桌上鍾愛的一個水晶筆座被誌遠揚手拋出,在自己麵前的牆上撞得粉碎。

梁鍾鳴凜的目光朝誌遠射過去,而他正在用一把裁紙刀往自己的腕上割去……

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