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曾經被彈雨洗禮、被熱血浸染,曾經凝固了西路軍五軍將士赤誠的靈魂。黑河出張掖,經臨澤,繞高台城向西流去,將那低沉或亢奮、喑啞或粗蒼的呐喊聲彙聚成世世代代的緬懷和沉思。
高台烈士陵園位於高台縣城東南。陵園大門正中有朱德題字“烈士陵園”,背麵有郭沫若題字“浩氣長存”。由大門徑直向前,可見噴泉如注,池水漣漪,樹木成行,花圃蔥綠,烈士紀念堂就坐落在紅花綠柳之間。由紀念堂穿過,可見高聳屹立的烈士公墓,墓碑上刻有:“中國工農紅軍四方麵軍第五軍陣亡烈士公墓”。在紀念堂左右兩旁的果樹林中,矗立著董振堂和楊克明紀念亭。烈士陵園陳列室中有國家領導人朱德、徐向前、葉劍英等書寫的碑文和挽詞。1985年10月3日,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來到高台烈士陵園瞻仰視察,說:“把烈士陵園搞好,用這個場所教育人,就是精神文明建設!”
1985年夏,一位兩鬢銀絲的婦人,頭纏藍布團帽,身著藍色大襟衣褲,帶著兒孫,抬著花圈,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楊克明烈士紀念亭,敬獻花圈。“樹成,我的親人啊……”隨著一聲悲痛欲絕的哭聲,她與兒孫撲倒在楊克明烈士紀念碑前。她,就是楊克明的夫人魏淑俊。
“楊克明”對魏淑俊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這是一件已有50圈年輪的往事。
楊克明1905年出生在四川省涪陵縣羅家廟。小學念書時父親陶銀山給他取名陶正,又名陶樹成。中學時代,陶樹成在四川省委地下黨組織負責人童庸生培養下參加了革命活動,1926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27年,樹成與魏氏結婚。他以新時代的民主平等精神感染妻子,為她起名魏淑俊。
八七會議精神傳達以後,陶樹成堅定了建立農民武裝的信念。他和另一位同誌裝扮成補鍋匠,挑著擔子晝夜不停地到各地聯係,弄取武器。一次,樹成途遇暴雨,重感風寒,病倒異鄉,生命垂危。幸得同行速報家中,魏淑俊專程趕往,親伺湯藥,才把他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
陶樹成組織領導了一支30多人的農民武裝,點燃革命火種,在華中鄉、中心場一帶熊熊地燃燒起來。他率領精幹武裝30多人,除霸雪恨,擊斃惡霸地主黃漢清。涪陵縣政府派人四處尋捕陶樹成,並懸重賞通緝,生擒者賞大洋1000元,獲屍者賞大洋500元。他為免遭毒手,化名洪濤、洪陶爾。1931年,陶樹成化名楊克明,以做布生意為掩護,和營山的同誌一起,開展農民鬥爭。人們叫他“楊布客”。
陶正自化名楊克明遠離家鄉之後,活躍於梁山、達縣一帶,同王維舟等一起積極開展川東遊擊軍武裝革命。1933年10月,紅四方麵軍抵達川東,遊擊軍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三十三軍,楊克明任軍政委。西路軍西征,楊克明任紅五軍政治部主任。
當年送別親人的魏淑俊,與兒子相依為命,苦度春秋,迎來全國解放。她殷切地期待丈夫的信息,多方打問查找,但時間一年又一年地流逝,仍毫無音信。1952年大兒子陶森林大學畢業,分配到貴州省委工作,全家跟隨遷往貴陽市落戶。烈士的家鄉涪陵縣羅家廟,改為長壽縣雲集鄉。烈士的戰友大多犧牲,即使幸存者也很少知其隱姓埋名的秘密。
1954年,高台人民為紀念死難的紅五軍烈士,經省政府批準,籌建了烈士陵園。當時在搜集烈士資料中獲得了楊克明生前的一些真實情況,曾向各地去信,發函,訪問,通過多種渠道尋找烈士的親屬。但是,由於烈士親屬的姓名和真實地址不詳,加之隨後而來的動亂年代,查找夭折。
1983年8月,當年隨楊克明長征的紅三十三軍九十師師長王波來高台悼念烈士,得知還沒有找到烈士親屬。他回去立即信查函調,終於在貴陽市找到了烈士眷屬。至此,魏淑俊也才知道親人血灑西征路。
王波以烈士部下和親屬的名義,向貴州省委和民政部寫報告,要求撫恤烈士遺屬。1985年4月,民政部正式批準魏淑俊為烈士家屬,並發給撫恤金。同年8月,經甘肅省有關部門邀請,魏淑俊帶著兒媳、兩位孫子、一位孫媳,來到親人犧牲的地方,祭奠為中國人民革命事業英勇捐軀的忠魂。長長的日光伴著親人,湛藍的月光伴著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