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黎吸吸鼻子,好像在判斷容棱的話做不做準。
他其實挺喜歡容叔叔的,隻是比起外人,他還是更喜歡他的娘親,骨肉親情,哪怕娘親平時懶散,不耐煩,總愛差遣他,沒事兒還愛欺負他,但他就是想要娘親。
想了一會兒,小家夥將手環住容棱的脖子,黏糊糊的臉埋進容棱的脖子,哽咽著,小聲問道:“我爹……真的不要我了嗎?”
容棱拍著孩子的背,輕哄道:“不會,你爹很快回來。”
柳小黎不知信了沒有,一聲不吭,容棱卻始終能聽到,小黎小聲的還在抽泣。
實際上,前幾日容棱就與柳蔚說過,她一走,小黎肯定不同意,但柳蔚告訴他,她會解決好。
容棱當時信了。
可原來,她的解決方法就是臨走前留張紙條,讓明香塞到他的早膳碟子下麵,上麵寫著——我兒子就麻煩你了。
真是個上佳的解決方法。
然後,柳蔚這人就一走了之了。
總之,在三王府翻天覆地,地動山搖時,柳蔚已經在懷月院甜甜的睡過去了。
第二天,柳蔚起得很早,閱兒來給她梳頭。
梳了一半,前院來傳話,說老夫人叫她過去。
那傳話的丫鬟說完,卻沒有走。
閱兒尷尬極了,她當然知道規矩,通常這種跑腿丫鬟都是要打點的,不說給點散碎銀子,哪怕是好看的帕子,或者劣質一點的釵子,也是要勻上一樣的。
可懷月院一窮二白,她們家小姐頭上連個簪子都沒有,又哪來的錢銀打賞下人?
閱兒正想跟那姐姐好生說說,說幾句軟話糊弄過去,柳蔚卻斜瞥過來一眼,挑著眉問:“你還有事?”
那丫鬟一愣,大概沒想到這剛回府的大小姐這般不懂規矩,一下子卻不知道怎麼說。
柳蔚道:“沒事就去吧,我自會去老夫人那兒請安,不用你帶路。”
誰要給你帶路了!丫鬟心裏想著,又確定這位大小姐真的不打算給賞錢,頓時臉就垮下來了,輕輕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這才離開。
等到人走了,閱兒愁心的說:“小姐,您這樣不好,那位可是老夫人跟前的二等姑娘,咱們吃罪不起。”
柳蔚透過銅鏡看向閱兒,問道:“我得罪她了?”
閱兒一噎,心想豈止得罪了,簡直得罪透了。
但想到如今院兒裏的情況,閱兒又隻能沉默下來。
哪怕小姐不將人攆走,她去對付,也隻能得罪了,拿不出賞錢,注定就揭不過去。
閱兒不說了,繼續給她家小姐梳頭。
柳蔚有些懶懶散散的,等到頭發梳好了,上麵卻光禿禿的,連個木簪子都沒有。
閱兒頓時覺得好寒酸,想了想,把自己的簪子取下來,給小姐別上去,嘴裏說道:“小姐,我這簪子是我姐姐給我的,也是老夫人賞賜的,小姐戴著雖然失了身份,但總好過什麼都沒有。”
一個要戴丫鬟發簪的小姐,別說相府,哪怕整個京都城,隻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