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棱很想小黎去,是為什麼?
柳蔚心中有一個猜想,但她又很怕這個猜想成為現實。
容棱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這幾乎是柳蔚可以肯定的事。
不管是柳家大小姐的身份,還是她與他五年前春宵一度的那件事,更甚的,小黎就是他兒子這件事,容棱估計全都已經認定了。
其實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柳蔚也沒有特別的想隱瞞這些。
或許是覺得,隱瞞也沒什麼用。
反正在這個皇權時代,當權者想知道什麼,她一個平凡的小蟻民,能有什麼辦法反抗?
反抗,無外乎就是逃,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除非帶著兒子不在青雲國混了,否則逃到哪兒都會被找到。
柳蔚之所以有恃無恐,一來是她哪怕不喜歡容棱,也相信容棱的人品;
二來,也是因為她知道容棱是小黎的父親,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堅信容棱不會傷害小黎,順帶的,也不會傷害她。
柳蔚的這種自信其實比較盲目,一切的先決條件,都是建立在“這個男人可以信賴”的前提上,但柳蔚同時又很矛盾,因為她討厭有不安定因素,存在在她的生命裏。
那不安定因素像是會牽製船航偏離軌道的炸彈,稍不注意,就失去方向,前途迷茫。
柳蔚的正確軌道是什麼?她很久以前就想過,沒有小黎的時候,她的軌道是自由自在,是海闊天空,是走到哪裏就算哪裏,想怎麼過就怎麼過,是今日能在笙歌扉糜的畫舫裏聽著花魁鶯歌燕舞,明日也可在山間破廟與乞丐共食一碗小米粥。
柳蔚可以做這樣的事,她也確有這麼瀟灑的心。
但有了小黎,柳蔚的軌道徹底就變了,小黎是她第一個不安定因素,為了這個突然降臨的孩子,她必須務實,必須踏實。
所以她找了一份政府工作,掛靠在衙門裏,領著薪水,養著孩子,過著日子,日複一日。
這種日子她過了五年,也從中找到了樂趣,所以她已經習慣了。
但這個時候,第二個不安定因素出現了。
容棱。
這個小黎的父親。
按理說,容棱應該是這個陌生的時代裏,除了小黎以外,她第二個最親近的人。
畢竟他們曾經有過肌膚之親,有過最最親密的接觸。
但容棱卻不是小黎,小黎是個零,小黎的出現雖然突然,但小黎的一點一滴,都是柳蔚親自教導的,柳蔚能把小黎從零開始養得適應自己,但容棱卻不行。
容棱是一百,容棱已經是個滿分了,容棱有獨立的人格、獨立的性格。
容棱無法讓她從零開始教他,她若是要與容棱接觸,就要用她這個一百,去融合容棱那另一個一百。
這個過程說來簡單,但卻並不容易。
尤其是,柳蔚從一開始還在抗拒。
柳蔚抗拒容棱,不管是之前那個與她互惠互利的容棱,還是現在慢慢侵入她生命中的容棱。
方才在地道裏,柳蔚清楚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柳蔚知道,那是個危險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