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一下,一塊塊的肉,在鋪著白布的地上,慢慢從無到有,拚成一個血淋淋,碎裂又醜陋的人形,這是什麼畫麵,對人的視覺衝擊有多大?
曹餘傑幾次看不下去,轉過頭去。
可一轉過去,發現師爺和衙役頭頭也都沒看,曹餘傑不樂意了,皺著眉道:“不是吃了羽葉丸嗎?還不敢看?睜開眼,都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往後破案子用得上。”
師爺和衙役頭頭同時怒瞪曹大人,大人您這分明是公報私仇。
他們又不知道那羽葉丸隻剩兩顆,人家小公子給,他們當然吃了,誰知道您也要吃。
您不是在京都為官多年,破案無數嗎?不是看過的屍體,比吃過的飯還多嗎?
誰知道您會害怕?
誰又知道剛好到您這兒,那丸子就沒了。
師爺和衙役頭頭很不服氣,曹餘傑卻很解氣,他逼著兩人必須看,自己還是時不時看一眼,時不時轉開頭不敢看。
等到柳蔚把屍體拚得七七八八,就剩最後一個喉嚨和頭顱時,柳蔚放慢了速度。
喉嚨這塊,其實已經沒有了,估摸著是直接粉碎成血,沒撿起來了。
所以柳蔚退而求其次的,把屍體的頭部部位,包括碎裂的臉,已經爆掉一隻的眼珠子都整理好了。
這樣排列完畢後,一個人形,大致已經全成。
而與此同時,年紀大的師爺,已經捂著胸口跑出了柴房。
雖然吃了羽葉丸,但那丸子隻是令人頭腦清醒,嗅覺彌漫清香,對人的視覺,卻沒什麼幫助。
師爺年紀大了,猛地看到這種東西,戰栗得害怕的感覺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也不掉。
哪怕師爺嗅不到血腥味,但還是覺得自己快暈了,最後也隻能跑了。
師爺第一個跑,衙役頭頭人強馬壯的,按理說不該怕,但這麼壯的漢子,還是緊隨師爺,一起溜了。
曹餘傑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句:“窩囊!”
到底是做府尹的,膽量始終要比下頭的人大些。
但曹餘傑也幾度不敢看,一筐人肉就算了,現在還硬是給拚成了人形,這些肉塊中間縫隙很大,就好像一個碎裂的人,擺在他麵前,這種密密麻麻,又渾身不舒服的感覺,讓人多看兩眼都惡心。
“看來,差不多了。”柳蔚平靜的道了一句,對小黎說了最後幾句:“全身均為炸裂傷,口腔連著脖頸粉碎,頭顱炸裂較嚴重,下身完好度高。”
說是完好度高,但也是七八塊肉才能拚成一條腿的那種。
小黎規規矩矩的記錄完,柳蔚到最後,也沒在屍體上檢測到火藥的成分。
沒有火藥,卻是炸裂傷。
究竟,是什麼樣的物質造成的炸裂?真的是氣嗎?
可是,氣這樣無形的東西,又要如何檢驗。
柳蔚犯了難。
一來,古代鑒證水平本就不高,她想再做精密些的屍檢也不可行。
二來,柳蔚總覺得,這還是不像外物造成的損傷,倒是有些像內功裏頭,將人一掌拍碎的那種功法。
可若是如此,死者也該是從胸口或者更致命的人體部位開始碎裂,不太可能是從喉嚨和口腔。
而且看傷口,傷口也分明是從內到外,換句話說,這人碎裂,是從內部開始往外碎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