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跟容棱繼續說。
楚吟遇到了一位從京都去賑災的大人,那人豐神俊朗,清雋不俗,在落難災民中,他不怕手汙,親自與隨行太醫,一一檢查災民傷情,遇到孩童,還會不顧身份的抱起孩子,細心輕哄。
楚吟從未見過這般平易近人的大人,僅是兩日,便被這位大人的豁達與仁慈給迷住了。
當時災地條件惡劣,這位京裏來的大人,住的地方也極其簡陋,當地的衙門唯恐怠慢了京官,特地挑選了十數婢女,供那位大人差遣,楚吟便在那被選中的十數人之中。
她懷抱著期待與緊張,開始伺候那位大人。
她隨他一同賑災,一同巡視難民營,一同為發燒高熱的孩子喂藥,一同安撫受天災折磨的重病老弱。
那位大人不怕吃苦,不怕髒亂,他什麼都親力親為,儼然是楚吟心中的神,楚吟便越發的崇拜他。
到最後,十三歲的少女,將這種崇拜,擴大到了不可控製的地步。
楚吟並沒有愛上賑災的大人,在那個時候,她還不懂什麼是男女情愛。
但她知道,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會記得這位大人。
此次賑災,那位大人在災地呆了半年,楚吟便服侍了他半年,直到最後,災情控製住了,他要回京了,送行那日,楚吟站在擁擠人群裏頭,目光不舍,雙目通紅的對著那位即將離開的大人揮手。
那位大人瞧見了,走過來,低下頭摸摸她的腦袋,道:“傻孩子,你這般愛哭,可知哭壞了眼睛,就不漂亮了。”
那位大人,將這小姑娘當做孩子一般看待,相伴半年,朝夕相處,他更是覺得,這孩子著實命苦,但值得人疼。
楚吟被他這一嗬護,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她什麼都沒說,沒說要隨大人進京,也沒說大人請不要走,她很懂事,也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她隻是,單純的舍不得。
可她哭得太慘了,驚到了周圍所有的人,那位大人也愣住了。
當地府尹這便道:“災情賑住了,大人這一走,楚吟的賣身契還在青樓,怕是,就要被帶回去了。”
那位大人似乎這才想到這一層,當日,他為了楚吟,沒有離開,親自從老鴇手中,將楚吟的賣身契買了回來,再交還給她。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道:“傻丫頭,這麼大的事,怎不早說,現在賣身契拿回來了,往後,你就是自由人了,想去哪兒,便能去哪兒。”
楚吟癡癡的望著他,很想說,我哪兒也不想去,我隻想跟著你。
但她沒說,她乖巧的點點頭,勉強扯出一絲微笑。
她的笑,太牽強了,哪怕已經盡力表現得自然,但還是讓那大人,一眼就看出了破綻。
那大人沉思了半晌,最終,也什麼都沒說。
隻是第二日,這位大人再要離開時,突然對正幫他收拾包裹的楚吟道:“將東西收拾一下,我帶你回京。”
那一刻,楚吟愣住了,驚喜與驚訝交疊,令她一瞬間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