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深,就是一路過來磕碰得太狠。
本來千孟堯還不覺得,現在周遭寂靜下來,痛感便不自覺被放大,嶽單笙先用濕布巾在傷口附近擦了一遍,再敷上紅色的藥粉。
藥是柳蔚以前給的,是好東西,半個時辰就能結痂,但也有副作用,就是刺激性大,剛塗上的時候,會疼。
千孟堯本來就怕疼,可現在情勢逼人,他不敢嬌氣,咬牙忍了。
於是嶽單笙再抬頭時,就看到千孟堯一雙眼睛都紅透了,眼眶邊緣還濕濕的,但盡管如此,他也沒吭聲,倔強得很。
嶽單笙歎了口氣,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道:“包一天,明晚再拆,讓府裏的大夫給你拆。”
千孟堯哼了一聲,鬧脾氣:“你管我。”
嶽單笙看著他,坐到他對麵,問:“你想與我結拜嗎?”
千孟堯忙抬起頭,熱切的點頭:“恩!”
“那就結吧。”
他答應得這麼快,千孟堯反而愣了:“什,什麼?”
嶽單笙平述的道:“江湖中人,一見如故時,歃血為盟,也是常有之事,早年間我為養家,多出門行走,也遇著過不少同道中人,意氣相投時,也行過八拜之儀……”
千孟堯聽明白了,結拜不是什麼大事,多個朋友多條路,江湖人士,隻要是談得來的,都是稱兄道弟,嶽單笙草莽出身,對這一套早已爛熟於心,但是……兄弟是兄弟,親人是親人。
他可以和自己結拜,就像對其他的朋友那樣,但他不會把他當親弟弟,在他心裏,他的親弟弟就一個,而自己與他,頂破天,也隻是個知交。
千孟堯特別不服氣,他質問:“憑什麼!”
嶽單笙皺起眉,第一次開始反思,這兩年來,自己是不是讓千孟堯太依賴了。
初相識時,千孟堯權勢被架空,周圍虎狼環飼,兩年下來,他助他平定紛爭,腳步越紮越穩,所有明的暗的,隻要是對他不利的,嶽單笙都會第一時間出手鏟除,這種安逸的生長環境,讓千孟堯開始習慣了,進而變得不肯割舍。
但這不是個好現象,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嶽單笙想通了關竅,便認真的提醒:“一開始我們便說好了,我助你,是暫時的,將來的路,還要你自己走。”
千孟堯眼眶發紅,鼻尖也發紅,他想開口說話,但張嘴時,聲音就忍不住啞了:“萬一我走不好呢,你一走,萬一我就被害死了呢?”
嶽單笙像個長輩對晚輩:“四個營團,三個親列隊,光是京城,你便有不下三萬部足,用你的聰明的小腦袋去善用他們,你要記住,現在的你,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一無所有的你。”
千孟堯眼淚流了出來,他今天本來決定不哭的,他想用所有的手段留住嶽單笙,倒是也考慮過用苦肉計,想哭到他心軟,但這個方法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就被否決了,堂堂汝絳王,他拉不下這個臉。
但現在,他還是哭了,邊哭邊嗚咽,腦袋一砸,埋進嶽單笙懷裏,又可憐又委屈。